致远酒楼二楼的阁子里,简员外和章员外各自行礼,坐了下来。上了酒菜,两人一边吃喝一边闲谈。
说过了几句闲话,简员外道:“这两日,县里来了两个从京城来的吏人,说是奉御史台之命,到本县来查白正然一家的案子,员外有没有听到风声?”
章员外道:“我听下人提起过,不过只说一人到了县衙。”
简员外连连摇头:“来的是两个人,一个到了县衙,还有一人四处走动,收集消息。我是派人跟着到县衙的吏人,发现他们两人住在一起,必然不会错。”
章员外想了想道:“为何要派这样两个人来?此案以前也重查过,都是直接到县衙,把所有案卷都调出来,找人审问。怎么这一次,还派了个人不去县衙,在民间走动?”
简员外道:“许是御史台跟其他衙门不一样,哪个说得清?此事重大,员外在意。”
章员外听了笑道:“我们书铺,无非是写了两张借据而已,又没有什么大事。”
简员外道:“不能够这样想。员外,这案子到现在,只要查出来,涉及里面的都不是小事。你想一想,案子是柏亭监断的,提刑来查过,白家的小鬼在京城到处告状,别处不收,才入御史台。一旦被御史台查出什么,有多少要跟着倒霉!”
章员外吃了一惊:“这案子如此大么?白家不过死了三个人,除了白正然,都是自己活不下去,证据清楚。这样的案子按说已经过去,应该没有人问了才是。”
简员外道:“我听县里简押司说,来的吏人拿的是御史台长官的亲笔信,知县也不敢小视。如果被他们翻过来,事情不小。我这里已经派了当时参与的人,到外地去了,免得他们说胡话。”
章员外做的是书铺生意,听了简员外的话,仔细问了,才知道事情确实不小。死多少人是小事,关键是御史台亲自查案,这种事情可不多见。想了又想,章员外道:“若是如此,我这里也要小心。最近恰好有事,要派人到襄州去一趟,便让易主管去好了。只要离了叶县,别人就没有办法。”
“好,最好如此。”简员外听了大喜。“你们书铺,当时参与的就是易主管,只要他走了,别人还能查出什么来?我吩咐简押司,只要照顾好京城里来人,此事就过去了。”
说完,举杯与章员外饮酒。简熊说什么要拿钱,章员外书铺是直接参与的人,利益相关,怎么还会要钱?这不自己一说,章员外自己就把人派出去了。
客栈里,简成和方平两人买了一只烧鸡,几个小吃,坐在窗边喝酒。这两天不一样,明显能感觉得到身后有人跟踪,不能自由自在了。
呡了一小口烧酒,简成道:“从昨天开始,县里的简押司便就对我不一样,中午还要请我饮酒,被我拒绝了。他是简员外家的人,必然参与其中,要防着一些。”
方平道:“有这样一个行家,怪不得案卷做理天衣无缝。要查哪里,怎么查,要些什么证据,简家的人当然清清楚楚。唉,依我看来这案子不容易。”
简成道:“必然不容易。我在县衙里查了几日,连当时参与侦缉审讯的吏人都问了,找不到一点点破绽。已经跟衙门说了,明日或者后日,我要到柏亭监去查探。”
当时案件发生,叶县定的是白正然自杀,并没有送到柏亭监去。因为白家的人告,柏亭监才派了司理参军前来审讯,维持了叶县的说法。监里还有些案卷,简成也要那里去查一番。
方平道:“这两天,我感觉身后一直跟着人,诸多不便。你走了,我一个人在叶县,岂不是更加问不出什么?总要想个办法,摆脱掉身后的人,才能做事。”
简成点了点头,喝了杯酒,又扯了一块肉吃,在那里想办法。叶县是别人的地盘,派个人来跟住你实在小事,根本不值一提。想不被跟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方平叹了口气,也不说话。刚才的几天,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到处问一问,感觉还能问到不少东西。等到这两天被人哪住了,就再问不出有用的信息了。
想了许久,方平突然道:“这件案子,白家的人曾经告到转运使司,转运使又移文提刑司,让提刑派人来查过。要不你去柏亭监,我也离开叶县,到邓州走一遭,查查那里的案卷?等到回来,不信他们还能派人。既然到了京西路,就不要怕多走一走,看一看。”
简成抬起头来,道:“有道理。既然来了,不去提刑司看一看总是不好。那便这样,明日我到柏亭监去,你坐火车到邓州。我们约好,五日之后,重回叶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