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兑道:“我是愚昧之人,若是大事,只怕难合阿爹之意。”
萧革摇了摇头:“算了,你自小便是个惫懒的人,做不来大事。只是这件事,必须要至亲的人去做才能放心,还是要着落在你的身上。前些日子,宋军破了党项,大军回到河曲路。在我想来,宋军急急回河曲路,只怕心思在西京道。我这里写一封书信,你随身带了,到胜州去见经略使韩相公。到了那里,话也不必多说,只是把我的书信交给他就好。若他有书信,你便带回来。”
萧兑听了有些害怕:“阿爹,宋是敌国,此时前去,能够安全吗?”
肃革道:“什么敌国!宋与契丹是兄弟之邦,前不久还有使臣去贺正旦呢。你扮作商人,不要被其他人知晓,沿山中商路,去胜州见韩相公。大同府与胜州商路一直未绝,日常里总有商队,我找人帮你遮掩就是。记得路上一切小心,不要出了差子。”
萧兑道:“阿爹若是怕孩儿办不好,何不另找个人去?”
萧革听了骂道:“这是关系身家性命的事,如何放心别人!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这儿子何用!记着,此事关系我家荣华富贵,你用心做事,不可出任何意外!”
萧兑见推托不过去,只好委委屈屈同意了。作为富家子弟,萧兑一直过的是安稳日子,身上纵然有官爵,也不出去当差。要他做送信的差使,心中着实委屈。
安排了儿子,萧革越想越觉得不太放心。又找了管家来,让他扮成商人,带着萧兑,到胜州去见韩琦。韩琦刚刚灭了党项,手下二十万大军,是宋军实权人物。
北地天寒,虽然到了正月下旬,依然天寒地冻。一队契丹商人,走在山间道路,向胜州去。胜州是这一带宋朝对外贸易的地方,而且有铁路通开封府和西域,已经成了商业中心。
厉凝骑在马上,看身边的萧兑双手拢在一起,脖子缩着,一顶皮帽子把脸完全罩住,心是不由叹了口气。这位府中的大公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自小怕吃苦,走这一趟着实难受坏了。
厉凝是汉人,幼时被掳掠到契丹,为萧家奴仆。萧和尚见他聪明伶俐,让他陪萧革读书,长大后成为萧家管家。萧革为人极有手段,对厉凝如同兄弟一般,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现在战事已经不堪,萧革为自己家里考虑,与韩琦联系,最放心的人就是他了。
带队的向导看着前方,道:“过了前面路口,就是宋的河滨县境了。诸位小心,身上带着违禁商品的,及早处置,不要被宋人抓到把柄。宋人虽然允许我们通商,对违禁物却是查得极其严厉。”
几个商人称是。一个道:“酒在宋国也是禁物,难道不许我们带?”
众人听了一起大笑。这样冷的天气,哪个能带少了酒?
向导道:“酒自然无妨,自己喝的,又不是贩的货物。从大同府贩酒来,岂不亏死?不过你们切不可大意,最近山里的宋军多了许多,查得比以前严。”
这是实情,最近这些日子,宋军的盘查范围深入山里。离胜州很远的地方,都出现了宋军。听山里的蕃部说,宋军要求山里所有的人,都建立版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