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用抬起一脚,把妇人踢到一边,骂道:“真真是晦气!没一个安稳地方!”
    说完,也不管房里的两个妇人,快步出了房,到了前面官厅。
    夏州官厅,狄青看了焦用送来的奏状,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厉声道:“这个夯货,怎么敢纵兵抢掠!自镇戎军出兵,朝里官员对我们不知多少意见,他又惹出这种事情来,朝中如何放过我们!”
    张玉拿起奏状,草草看了一遍,不由皱起眉头道:“破了灵州,党项军就已经胆寒。所到之处,大多望风而降,怎么会有降兵作乱?只怕是焦用说谎。”
    狄青道:“必然是了。我们攻夏州,一样不战而下,外面的党项降兵老老实实,怎么会作乱?必然是焦用进城之后,纵兵抢掠,生怕朝廷追究,才找了这个托词。”
    说完,坐在案后头大如斗,直气得浑身发抖。
    张玉道:“奏状如此送上去,朝廷必然是不信的。可焦用不但纵兵抢掠,还把杀降兵说成是自己的军功,要向朝廷领赏。不上奏,只怕也不行。”
    狄青摇了摇头道:“当然不行。焦用五千大军在龙州,正是去绥德军和延安府的路口,如果我们逼得紧了,他真要纵兵作乱,为祸可是不小。当立即把他的兵马招回来,才好处置。”
    说完,一时间愁眉不展。沿无定河顺流而下,龙州正好是一个突出部,附近也没有大军,一时间竟无从下手。这个时候突然调焦用回来,他必然会起疑,未必会听令。这个时候再闹出其他的乱子,狄青自己也说不清楚。此次出兵,回为行动缓慢,朝中官员本来就对狄青不满,惹出大事,哪里还会放过他。
    张玉道:“太尉,要不我到龙州走一遭。拿了焦用回来,看哪个说什么!”
    狄青想了又想,道:“罢了,龙州已被屠城,周围再无大城,先让焦用在那里吧。等到我们攻下了石州、银州,与鄜延路夏太尉会师,再让焦用到银州会合。那个时候,也不怕他作乱。”
    党项在横山地区的重地,是沿着无穷河排列。攻下银州,就再没有大股部队,横山基本平定。那个时候全军会合,也就不怕收拾焦用了。
    张玉点了点头,一时间也觉得晦气。本来攻破灵州后,全军上下都想着在横山打一场漂亮仗,挽回前面的颜面,不想却出了这种事。
    想了想,张玉道:“经前作战,战前军中发钱,打了胜仗,赏赐丰厚。此次出兵,与以前的都不相同,军中战前没有发开拨钱,战后也没有发赏赐。许多军中老兵甚是不满,占了城池之后,必然会动起歪心思。若不处罚焦用,只怕别的将领有样学样。”
    狄青点了点头:“我也是正在为此事为难。处罚焦用,怕他军中不稳,窜进麟延路作乱,就实在是丢死人了!可若是不管,就怕其他的将领跟着他们学,惹出更多乱子。横山地区除了大城,四处还散落着许多党项的城寨,将领一路屠下去,哪里还有党项人肯降?”
    这就是原来禁军的顽疾,主帅在属下将领控制不力,缺乏手段。兵是在统兵官手里,一到战时,统兵官不听从主帅命令,很多时候无法处置。靠杀立威是不行的,你杀一个,其他的统兵官就难免会心里打鼓,更加不听指挥。阵前杀将,没有绝对的权威,没有特别的能力,没有人敢这样做。
    属下作乱,焦用见到的第一反应,是立即承认。狄青同样没有办法,即使反对焦用所为,却不能立即处罚。而不能立即处罚,就有其他将领跟着学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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