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天边探出了半个脑袋,整个大漠洒下金光,如梦似幻。稀疏的草地,草色已经泛青,不知名的花儿开放,甚至有几只白色的蝴蝶在飞舞。
韦支遇觉得嘴唇有些发干,看着前边远处的宋军,手微微颤抖。
白遇子道“地斤泽只有不到一万宋军,我们决一死战,从这里找条路北去。宋军重兵集结于沙州和胜州,北边兵马不多,过了地斤泽,说不定就能逃过阴山。那个时候,谁能奈何我们!”
韦支遇点了点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几次战败,一万宋军就足以做自己这些人的夺命阎罗。逃过阴山,这只不过是幻想罢了。宋军有铁路,怎么可能让自己这些人跑了。
贾逵站在望楼上,手中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的党项残军。身边紧靠小绿洲,宋军列开阵势,迎战逃到地斤泽的党项人。这处小绿洲是附近惟一的落脚点,党项残军必攻之地。
河曲路的兵马与狄青所部不同,行军作战都是依照军校所教,指挥系统完整。由于条件充裕,基本是以当年的营田厢军为蓝本,发展而来。便贾逵这一万人,便就有三千骑兵,三千炮兵,还有三千人的步兵。剩下的一千人,是贾逵的亲兵。
列阵静等敌来,形势对宋军有利。不过这是贾逵调到河曲路后的第一战,想来想去,还是急急赶了过来,亲自指挥。这一仗,是对党项的最后一战,丝毫不允许失误。
太阳爬上了天空,天地间的金色慢慢退去。天空万里无云,今天是个好天气。
一个亲兵快马过来,向韦支遇叉手“太尉,后边的宋军已经追了上来,阵后已经出现侦骑!”
“知道了。”韦支遇摆了摆手,看着前方的宋军,咬着嘴唇。“今日只有击败前方宋军,夺一条路北去。如果冲不过去,就只能命丧这里了。”
说完,转头对身边的白遇子道“我带前军冲阵,你押在后面。前有敌阻,后有追兵,我们今日背水一战!如果冲阵不利,你自己想办法,我们来生再见了。”
白遇子看着韦支奇,连续多日逃窜,须发都已经打结,满面风霜。叹了口气,重重点了点头。后方的狄青追兵态度明显,不许投降,一定要把这股党项残军消灭,他们没有退路。
深吸了一口气,韦支奇一声大喝,带着前锋两千多人冲了出去。宋军有炮,两阵相距数百步,党项军队必须冒着炮火跑过这段距离。打到现在,党项人对这一点都非常清楚,只有必死的决心,而不慌乱。
贾逵用望远镜看着冲过来的党项前锋,眉头微锁。这两千人全部是骑兵,可能是他们最后的精锐部队了。骑兵冲阵,面对炮火,有可能马匹不受控制,对此党项人很清楚。这种情况下,还是决定用骑兵来冲第一阵,党项人看来已经抱定必死决心。
马匹的速度慢慢加快,韦支奇听着耳边的呼啸声,慢慢放下心思,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今天打赢了这一战,才有微弱的活的希望。冲不过去,今天就是死期。
看着党项军队进入了炮兵射程,贾逵吩咐传令亲兵,炮兵发炮。同时,后方的步兵做好准备。
随着轰隆隆的炮声,宋军阵地冒出硝烟,第一轮炮弹落在纵马急驰的党项军阵中。
看着前面的兵士倒下,韦支奇只觉得耳朵轰鸣,心脏狂跳,什么都顾不得了,只管带着兵马向宋军阵地冲去。炮弹就在身边炸开,有的马惊了,到处乱跑,一时间乱作一团。
贾逵摇了摇头,拿着望远镜,仔细观看战场。党项两千人,像楔子一样直插宋军。离着宋军阵前一两百步的时候,队形已经被炮火打乱。
如果是在以前,贾逵必定亲自带兵,直向党项人迎上去了。现在不同,宋军用的是火枪,要求的是纪律严明,阵形要一起行动。各个军阵,必须要听从军令。
在炮火声中,党项冲到了宋军阵前。此时的党项阵前完全乱掉,被宋军的排枪一队一队放倒。偶有冲进宋军阵地的党项骑兵,也很快被刺刀捅倒。
白遇子看着前方的党项军兵,只觉得眼睛变得模糊起来。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或许很久,或许只是几个呼吸间,两千骑兵就消失在了阵前。空荡荡的战马在阵前乱跑,尸首躺在两军之间,还有受重伤的兵士,在那里惨嚎。宋军阵形巍然不动,只有少量伤亡。
闭上眼睛,白遇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前方的宋军准备充足,不要说闯过去,自己的人马全部搭在这里,只怕也不能让对方有任何慌乱。
猛地睁开眼睛,白遇子看了看四周,沉声道“事已至此,总不能全部将士都死在这里!前方贾逵所部,总不能跟后边追兵一样,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罢了,只好赌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