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州附近,桑干河旁,一队运粮的队伍正在休息。他们是析津府顺州人,奉命押运粮草,来到了这里。此时河谷里桃花已谢,桑葚渐长,微风和煦。
看看天上的太阳,一个契丹士卒长身而起,厉声道“起行!天黑之前,我们要赶到下一处驿站!”
地上一个汉子道“前面山路走得着实辛苦,大人,且容我们歇息得透了,才好赶路。”
那士卒挥起手中鞭子,一鞭打在说话汉子的身上,高声道“你胡说些什么!运粮都有路程,一个慢了,就要受罚!都快快起来,向前赶路!”
那汉子从地上起来,口中道“从幽州一路赶来,河里又行不得船,我们累得快要死了!再这样逼下去,还怎么活着到大同府!这个季节,我们不做家里农活,来运粮已是苦命。又不给粮食,只靠着我们自己带的粮,这不是要人命吗!”
几个运粮的汉子起来,一起说是,叫苦连天。
契丹士卒大怒,手中鞭子没头打下去,口中道“前方圣上带兵苦战,一天不知死多少人!你们只是运粮,便就有这么怨言,还是打得少了!”
那汉子被打得身上出现血痕,一时心中恼怒,一把抓住鞭子,厉声道“为泼贼只会打人,爷爷可忍不了你!去死吧!”
说着,手中用力,一把夺过鞭子。那契丹士兵身子扑过来,被汉子一脚踢在胸口。这一脚真地是力大无穷,契丹士卒一声惨叫,便就倒在了地上。挣扎几下,便就一动不动。
其余几个士卒不由傻了眼,过了一会,清醒过来,一起喊道“唉呀,杀了人啦!你这厮是要造反吗?速速捉了,砍了他的脑袋!”
说着,一起围了上来。掏出腰刀,把汉子围在中间。
却不知这汉子是这群运粮百姓的首领,平日里极得人心。见他被围住,运粮的百姓一声喊,把几个士卒扑倒在地。缴了腰刀,一个汉子道“七郎,这向个贼厮鸟如何处置?”
七郎看了看地上的几个人,咬牙道“已经死了人,报上官去,我们哪里还有命在?这运粮就是个要命的活计,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就此反了算了!杀到弘州,抢些钱财,我们自己去找活路!”
运粮的汉子一起说好,抬起腰刀,把几个契丹士卒全部砍了。
马邑契丹军营,耶律洪基坐在帅帐里,看着两边的众将道“宋使已经到了朔州,正与我们商谈是在这里,还是回大同府去。耶律仙童说,宋朝所占的土地,不会还给我们。但是,被他们俘的皇叔,却会送还北国来。此事重大,诸位怎么看?”
耶律乙辛道“朔州有重兵驻守,南国不还也就算了。北边的德州等地,如何也不还?”
贴不道“他们占了,如何还肯还?想还,前边不占就是了。国内交兵五年,诸事杂乱,急需休养生息。若是交回重元,倒也可以。”
耶律乙辛道“重元有什么用?我们已经占了大同府,重元只是孤家寡人而已。”
贴不道“虽是孤家寡人,但在宋人手中,却有许多用处。国内重元遗党,还有不少。若是宋军以重元为号,难保不会大乱。北边几州,都在群山之中,没有什么大用处,给宋国就是了。”
耶律洪基看着众人,见其余人都不语,心中明白。在马邑快一个月了,无法奈何宋军,臣下许多人都不想打了。这仗也打不下去了。前方攻不破贾逵的防御,后方运粮艰难,实在支撑不住。
正在这时,一个士卒进来,叉手道“陛下,弘州急报,有运粮队伍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