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以李参提举荆湖南北路营田务兼常平仓,以向综知澧州,以冯文显知鼎州,以王罕知潭州兼荆湖南路安抚使,正式开发两湖。第一批裁汰禁军,营田三州。一时之间,京城变得沸沸扬扬。
谢能与几个将领聚在一处小酒馆里,议论着此事。他们所部的十几个将领,因为不愿再入军校,朝廷已经决定派到荆湖营田。
陈超道“听说荆湖那里,遍地沼泽,到处都是毒虫,哪里似京城这般繁华!更不要说,此次去的地方,就离着蛮山不远,时常有蛮人作乱。依我说,这不是发配边疆么?”
谢能道“有什么办法?小的时候阿爹没有逼着多认几个字,现在没心情学了,只好去营田。”
楚南峰放下酒杯,对谢能道“指使,你在党项时是立了军功的,现在官阶上去,当然不怕到荆湖去。到了那里,手下千百人,也不会干活,没人管着更加逍遥自在。”
谢能连连摇头“你胡说什么!听说此次营田,可跟平时不一样。哪些人分到什么地方,一年要开多少田,要交多少粮食,都是有数目的。做的好的,自然有赏赐。如果做得不好,惩罚也轻不了。除非官职高到朝廷养起来,不然怎么好过?我们这些低级将领,正是要做事的人。”
陈超叹了口气“说来说去,就是我们官阶太低,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到荆湖,终究要做事。真是上世命苦,就没有个舒舒服服的职位给我们做。”
几个人一起摇头,举杯饮酒。
此次营田,虽然朝廷说了许多好处,俸禄不变,钱粮照领,大部分人还是不愿去。只有一些在军中生活艰难的底层士卒,欢天喜地。甚至有的人呼朋引伴,相约一起去荆湖。特别是四五十岁的老卒,对此事最为热心。他们年龄到了,在军中没有一官半职,便就要受人排挤。去营田,靠着自己双手挣饭吃,就连子孙生计也有了着落,当然欢喜。
谢能随着崔宣征讨昌移元智,虽然让昌移元智逃脱,终究平息了叛乱,立了军功,升了官职。不过他自小大字不识,对于读书也没有兴趣,进军校便就如坐监一样。此次全军整训,不像上前,能够蒙混过去。没有办法,只能荆湖营田。
京城万般繁华,更不要说许多禁军的家就在这里,哪个愿意去荆湖?只是没有办法,此次营田是军在京城重新编制,成建制地前去。甚至除役都不可以,不能进军校学成了出来,就必须到荆湖去。
饮了几杯闷酒,楚南峰叹了口气“怎么如此命苦!去年我有了儿子,今年就要去荆湖,这是什么日子!荆湖一带,自古就是大泽,瘴气遍布,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陈超道“江陵繁华不下于中原,怎么就瘴气遍布了?我听人说,那里河湖众多,又多山,毒蛇猛兽多,却没有瘴气。不是不能住人,不过要开田出来,实在千难万难——”
谢能不屑地道“无非是把荒地耕出来,种上庄稼,又难在哪里?京西路营田,开出来的一两年就都是好地,那些营田厢军不知多么快活!”
陈超连连摇头“指使,荆湖与京西可不同。你道以前营田,为何只到襄州?因为再向南,就多河湖,沼泽遍地,营田就难了。可不是把荒地开出来就可以了,那里要先排水,重修河湖,才能够开出能种庄稼的耕地。京西路许多地方种麦,荆湖不同,那里只能够种稻。”
谢能听了不信“天下间有什么地方,那么多水泽?便如开封府,向称水涝,也不过是夏天的时候雨水排不出去,过不几天自然就消了。荆湖两路,难道比开封府更加水涝?”
陈超连连摇头“哥哥,不是一回事,怎么比较?你听没听过,古时有云梦大泽?云梦泽说的就是荆湖,那里的河道纵横交错,湖陂一座连着一座,开封府怎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