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一月中下旬,开封府也变得越来越冷。汴河里结了冰,船变得很少,显得空荡荡的。
韩琦骑在马上,导引仪仗开路而行。看着路上热闹熙攘的人群,来回穿梭的小贩,心中感叹。河北路的战事开始慢慢进入紧张阶段,开封府却一点不觉,还是平常的样子。
进了皇城,韩琦到政事堂略作收拾,便与宰执一起到了都堂。
田况、张昇和曾公亮已经等在都堂里,见宰执们进来,忙一起行礼。
各自落座,田况道“河北路帅司来文,言要准备与契丹大战,现在炮弹不足。自契丹南下,朝廷的几处铁监,除柏亭监外,相州监也开始制作开花弹,日夜不停。若是还不足,就必须另想办法。”
文彦博听了,不由恼道“这一场大战,只是在曲阳战了一场,便就不知花了多少钱财。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朝廷财力如何能够支撑?炮弹还是不足,难道要莱芜和徐州的铁监,也学着产开花弹?铁监还要不要做其他事情?来年春耕,各地都要农具,总不能不做了。”
张昇道“相公,战争事关国运,但有办法,就必须支持前线才是。”
文彦博连连摇头“到现在,为战事已经花了一亿八千万贯,还不算军中所用物资。若是照这样花下去,只要两三个月,花销就要过三亿贯。三亿贯啊,朝廷一年也收不了这么多钱!”
张方平道“今年朝廷税赋,一共两亿三千万贯。朝廷不发俸禄,全部拿去打仗,都还不够。只能铁监里产的炮弹、枪弹等货物,暂且记账,不给现钱。再扩大规模,只怕——”
说完,不由连连摇头。其实何止是铁监,大量三司属下的工厂、商店等等,都是赊欠,张方平看数字都头大。这仗打下去,要花多少钱?更不要说,由于坚壁清野,诸般种种,河北路下年的税赋,基本已经全免掉了,来年的收入还要降低。
由于这些年发展太快,宋朝以前的积蓄,现在变得不值一提。以前的时候,碰到这种事情,内库往往能拿出千百万贯,可以解决很大问题。现在一千万贯算什么?内库拿出来,也解决不了问题。
曾公亮道“契丹兴八十万大军南下,是前所未见的事情。要跟契丹打,当然就要花钱才是。能够花钱打赢,是朝廷之福,怎么能够称难不做呢?”
文彦博摊手“可朝廷实在没那么多钱,又能奈何?告诉杜太尉,尽量少花费。前方少花一点,我们就轻松许多。几个月花数亿贯,天下如何承受得起?”
曾公亮摇头“数十万大军,每日里花钱就跟流水一样,怎么能够少花?”
田况道“前线打仗,花钱必不可少。而且现在军中跟以前不同,都是用枪炮,花费何止是以前的数倍之多。战事未开,就要前方少花钱,这仗还怎么打?相公,非常之时,就要想些非常手段。”
文彦博道“什么非常手段?今年的天下税赋已经花光了,又没有储蓄,实在朝廷没有钱了。”
一边的韩琦道“要么,预支下年的钱?打仗是少不了钱的,能够收回燕云,多花些也是值得。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先预支下年税赋如何?这仗总不能打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