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话挂的那一刹那,他被猛地拽进一个怀抱。
景渊抱着他,抱得很紧,几乎要把他嵌入骨髓。
“谢谢你……小错……谢谢……”
只是,景错在怔愣片刻后,便伸出手,将他推了出去。
景渊看着景错抵触的模样,只觉得呼吸凝滞住了。
他的弟弟,从未对自己做过如此排斥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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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仇宸枫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
曾经,在景渊提到景错那受尽家暴的童年时,仇宸枫已经够难以置信了。
可没想到,他们家竟然还发生了这种事。
“后来……”仇宸枫小声问道,“警方都相信了你的话吗?”
“嗯。”他点点头,“我和我哥都作了证,而刀上也确实只有我妈的指纹,由于他们死的时间没差几分钟,法医也没鉴定出这一刀是别人捅的。”
房间内的气氛,格外压抑。
景错捂着自己的头,看起来脆弱不堪:“我没救下我妈,还做了伪证……是我混蛋。”
无数个夜里,他都陷在梦魇中难以脱身。
梦见过景天耀把刘婉音掐死,而他穷尽力气都跑不到他们面前。
梦见过曾经的那些年,他和哥哥被打得浑身是伤,却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
梦见最多的,是刘婉音。
她时而满脸是血,时而断了半个脖子,歪了一侧的头,不断地逼近着他。
她一直在说:“小错,你为什么不救我?”
“小错,妈妈虽然打你,可妈妈真的爱你啊,你为什么希望妈妈死呢?”
“小错,我好寒心啊,你怎么就看着我被杀了呢?”
“小错,妈妈好冷,你来陪妈妈好不好?”
他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而梦游的病症,也是自那以后才患上的。
现在的景错,痛苦地蜷缩着,他把头埋在膝盖里,无地自容。
“我一点也不想这么做……”他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是……我哥……”
他说不下去了。
身体突然一暖,仇宸枫已经紧紧地抱住他了,隐约间,他感觉女孩靠着的那个肩头上,泪水湿润了衣服。
“不用说。”仇宸枫哽咽着,“我都懂。”
这一刻,她痛心到无法呼吸。
她甚至不敢想象,这些孤独的岁月里,景错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
也许换作旁人,都会痛斥景错的做法吧。
可只有仇宸枫知道,他的心情有多矛盾。
他是有多爱他哥啊,可同时,善良的他又要日复一日间,承受着永无止境的自我谴责。
仇宸枫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从认识他们起,总觉得这对兄弟的相处方式很奇怪。
明明相互在乎对方,却又在刻意拉开距离。
也许于景错而言,看见景渊的每一瞬,都会忆起那一日的惨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