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
景错蓦地站起,疾步冲向景渊。
他双目已是赤红,如一只发疯的野兽般,压制着想嘶吼的情绪。
“拉住他!”杨警官在后方一声喝下,一旁的警察一拥而上,拉住景错的胳膊便向他的位置拉扯。
景渊静视着这一刻,深邃的眸子中,有着隐约的伤痛感。
“所以……”景错试图挣扎着,双眼还紧紧盯着景渊,“那一次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你蓄意谋杀是不是?!”
“是啊。”景渊点点头,笑着反问,“小错,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要杀了他们吗?”
景错摇着头:“没想过。”
“好了,你知道你一定想过,但你太善良了,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孩子,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景渊耸耸肩,不以为然道,“不过哥就不一样了,我这种活该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做什么都可以。”他幽幽长叹一声,“但事实证明,他们死了以后,我们才真正过上安分的日子了,不是吗?”
“哥。”景错放弃了挣扎,四肢也疲惫地有些无力,他红着眼,声音沙哑地说着,“你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可你……还是从来都没了解过我。”
景渊眉宇蹙了起来,心里的疼痛无以复加,只觉得呼吸都困难。
但他还是要伪装,只有看起来冷漠且毫不在意,那对小错而言,受到的伤害会更小一些吧。
待景错回到位置上后,杨警官在一旁等了一会,直到兄弟两个情绪都平静了下来,他才重新开始审问。
他冷冷地看着景渊,不带任何感情地问道:“你刚刚说的所有事,全部当真?”
景渊点头,淡然回应:“是。”
他的目光又转移到了景错脸上:“现在,你可以静下心来回答我当初的问题了吗?”
景错不敢再回想太多当时的场景,只能耷拉着眼皮,双目无光地点点头:“当时我目击的一切,正如我哥所说。”
杨警官继续询问:“那为什么要隐瞒?”
回应的是一片沉寂。
杨警官也未再催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过了一会,景错仍是低垂着眼帘,未再看景渊一眼。
“我哥,胁迫的我。”他干涩发紧的嗓子,缓缓吐出这句话。
余光中,他仿佛看见景渊绷直的身子,在那一刻松垮了下来。
杨警官试图观察着他的神色:“你的意思,是当时景渊威胁你,不允许你说出真相?”
“是。”
“他怎么威胁的你?”
“他……”景错喉结滚动了一下,“如果我说出去,就杀了我。”
杨警官和旁边的警察对视了一眼,两人皆点了点头。
后来,他没再过问太多别的,大约十分钟后,景渊便被带了回去,而景错则在众目睽睽之下,神情恍惚地离开了。
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迷茫。
无论是被家暴的那些年,还是父母死后的日子,景错都从未有一刻觉得往后的路走不下去,他始终相信,再艰苦的逆境,也会有绝处逢生的那刻。
可现在不一样了。
景渊无论做了多泯灭人性的事,可他始终都是自己视为生命般重要的哥哥,他也从未想象,以后没有哥哥的人生,该怎么度过。
就好像生命缺失了一大块,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再重新拼凑一个完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