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在办公室里促膝长谈，聊了一个多小时。
他们都忘了，上一次这么认真地谈心，是在什么时候了。
父女俩谈完后，仇瀚林便离开了办公室，到了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响了好几声后，对方接了起来。
“喂。”很久没听见谢静嫦的声音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只是多了几分疲惫和怅然。
“那个……我打过来没别的意思啊。”仇瀚林态度小心翼翼，“枫枫今天在我这，正好聊了会，你们那边的事，我也听说了。”
谢静嫦在电话那头默了片刻，良久后，她低叹了一声：“怎么？是准备让你来说服我吗？”
“枫枫绝对没这个意思，是我自己偷偷打来的。”仇瀚林一脸愁容，心里也不是滋味儿，“静嫦啊，咱们女儿什么性子，你还不了解吗？”
回应的，又是一片沉默，但持续的呼吸声，让他知道对方还在听着。
“且不说她性子倔的事吧，可一旦她想做的事，你非要拦着她，你想过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吗？”仇瀚林耐心说着，“就算在你的逼迫下，她听了你的话没和景错在一起，那照我说，往后她看见哪个男人都不会顺眼，她心里，也会遗憾一辈子。”
“你以为我不懂这个道理吗？”谢静嫦反问，“我也很想让她放手一搏，想让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景错的情况你也不是不了解，你真的觉得枫枫继续和他在一起，合适吗？”
仇瀚林无奈地摇了摇头：“合不合适，是咱俩说了算的吗？”
谢静嫦又一次噤声了。
“说到底，不就是家境问题和遗传问题吗？”仇瀚林继续说着，“道理我也懂，确实不适合，但我们真正想要的，不就是希望枫枫找一个对她好的人吗？”说到这，他自嘲地笑了笑，“你看看我，家境够好了吧，父母也都没什么身体和心理上的毛病，可是静嫦啊，我还是对不起你了。”
这个话题，于他们而言始终是禁忌。
即便偶然会为了孩子的问题联系见面，却也都会极力保持陌生拘谨的态度，当年那一出出的闹剧，都闭口不谈。
但今天说出了口，好像也没想象中的争执，两头的电话，都显得风平浪静。
也不知道沉静了多久，谢静嫦才开了口：“我知道了，既然枫枫在你那，也麻烦你好好照应一下。”
“放心，一定会的。”
又象征性地寒暄两句后，仇瀚林挂了电话，他倚着墙，面上的愁容更深了一层。
现在，尽量为枫枫多做些事吧，哪怕是尽点微薄之力，也好。
只是不知道，还能帮她多久了。
这时，左边不远处响起了高跟鞋走近的声音，仇瀚林以为是有同事来了，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后，转身便准备走了。
谁知刚踏出去一步，他的步伐就顿住了。
面前，谢静娥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艳丽却刻薄的容颜上满是怒气，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瞪着仇瀚林。
她牵着一只小手。
仇小芸在她身边仰着头，一脸天真地看着仇瀚林，好奇地问着：“爸爸，你在和谁打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