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你听着,我嫁儿子不是让他受委屈的!你内院的事你自己管,可我儿子要是受了委屈,我唯你是问!当臣女的没有违旨抗令的道理,可当岳母教训儿媳自古以来就天经地义!”
“我不管什么平夫什么郡君!既然进了贺家,那就是你贺家的人,那就归你管!你管不了也得管!我儿先进门那就是为长为尊为贵为先!一月里头你在我儿院中歇息就得比……”
谢玉生听不下去了,阿娘怎么……
他正欲起身开口,却被阿娘瞪了一下,袖子也被贺莱又晃了晃。
谢玉生又坐下。
要不是怕自己出去了,贺莱又跪下请罪,他真心坐不住。
同贺莱相处避免不了接触是一回事,可他们两个心无邪念自然坦坦荡荡,阿娘却是毫不避讳。
他没拦住,阿娘连“生娃也得我们先”之类的话都说出来了。
谢玉生不由自主捂住了脸。
除了羞窘,他心中慢慢涌上来的却是无法言说的愧疚。
他从来都不敢想阿娘心目中他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
如今知道了,他却完全做不到。
贺莱有些惊奇“岳母”的毫不作伪,也为这其中的舐犊之情动容。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粗通文墨的谢将军就把日后儿子的权利方方面面都想清楚了。
贺莱起身跪下,膝盖虽痛,她却不能不跪。
谢玉生迟了一步,他咬牙看了一眼贺莱,也跟着跪在了她身边。
她不说话,是不想一直欺骗阿娘,阿娘说的话,只怕天底下根本就没有一个女子能做到,她不愿骗……
他正黯然想着,却忽然听到身边人斩钉截铁道。
“能遇到玉生亦是贺莱的福分,莱愿倾尽一生博他欢颜,凡他所愿,莱定倾力支持。”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谢玉生怔怔看过去,却又忽然想起她对他解释“喜欢”的话。
他默默收回目光,他真是又傻了。
她从来不说违心的话,只是别人未必都懂她的话,不是她说话好听,而是谁都只想听自己想听的话罢了。
不说应她,却说应玉儿?
谢母回过神,神色复杂。
今日的事远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他们谢家……竟连慰问的话都没有得上一句,而贺家,她倒是挑了个聪明儿媳啊。
谢母留了二人在府中吃饭,谢家姐妹这些天都被谢母打发到城外军营里操练了,因此一块吃饭的也只多了一个谢玉生的继父。
这样的事也不能瞒着不说。
谢玉生继父便在饭桌上对着谢玉生关心无比,谢玉生心中有事也不在意,谢母暗暗瞪了夫郎好几眼,他才收敛了。
这一顿饭吃得也不痛快。
吃过饭后,谢母又留贺莱单独说话。
谢玉生被贺莱劝了才离开。
谢母虽把儿子当女儿养在身边,可男女有别,在营中,儿子打小就不跟女子多说话,更不会这么“听话”。
她看着便宜儿媳也不知该不该放心。
贺莱知晓谢母担忧,保证的话终究是太宽泛,无法让人放心,她想了想,便同谢母说起了春祭的事。
在她预料中,今日来府中宣旨应当是为了她做迎宾使的事,哪知会出了慧郡君这个意外,那位似乎暂时把应她做迎宾使的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