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贺莱担心无比地看着,轻轻叫了一声。
柳明月下意识抬头,对上女儿关心的目光,他下意识挤了个笑容出来,“爹爹无事。”
顿了顿,见女儿还不动,他伸手拉住了女儿,本是想催她回去,却拉住了就没办法松开了,柳明月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他狠狠咬了下嘴唇,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
“莱儿……”
他曾唤了千万次的亲昵的名字此时说出来竟让他觉得陌生,柳明月忍不住捂了下眼睛,“你……这是怎么回事?”
同贺成章一样,在贺莱不刻意遮掩后,作为父亲,真正陪着贺莱照顾她的柳明月立刻就发觉了女儿身上令人汗毛直竖的改变。
身挂枷锁,刀剑在手……这是作为父母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的改变。
哪怕一句话也没听,哪怕他还是什么也不知道,柳明月心中却完全塌陷下去了。
他逼着自己直视着女儿,哪怕控制不住颤抖却还是坚定地拉着女儿的手,尽可能温柔地看着她。
贺莱别过脸深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压下情绪,她眨眨眼,再转过头就能如往常一般笑出来了。
她原是想让父母别那么难过得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可她却忘了她对情绪太过收放自如在父母看来无疑是往他们心中来了一重击。
柳明月跟贺成章两个都低下头,要哭不哭的样子让旁边的谢玉生心中如压了重石一般不能呼吸。
他不禁想着倘若他同阿娘坦白,阿娘是不是也会这个样子?
他又看向贺莱,此时她的样子才是他熟悉的,可又让他觉得距离遥远,凛然不可侵犯。
一阵死寂后,贺成章声音沙哑地开口,“莱儿,你坐下说罢……慢慢说,娘跟爹爹都信你。”
她说着话也伸手握住了夫郎的手,柳明月不敢张口,他怕自己一出声就哭出来,只好用力点头附和妻主着还推了贺莱一把让她去坐。
想让她坐,手却怎么也松不开。
贺莱反手握住爹爹的手,轻轻摇头,“我在这里就好。”
柳明月不待多想就已经又紧紧握着女儿的手了,仿佛失而复得一般紧紧握着。
贺莱闭了闭眼,睁开眼不敢再笑,只能勉力维持平静看了一眼谢玉生,才转向父母,“娘亲,爹爹,是女儿不孝,一直瞒着你们,做迎宾使其实也是女儿刻意选择的,昨日去见如一表姐时我只提了提自己想在春祭留在都中玩,如一表姐今日进宫后,那位便召我进去了。”
贺成章攥紧了手指,忍住没有打断女儿,她还记得女儿对那位的恨意。
柳明月见妻主没说话,他也只好忍下。
“之所以做迎宾使,是我私心想要打破如今我们家同诸王女的边界……”
贺莱看着娘亲皱起眉头,她停顿了下,然而娘亲却又忍下去了。
她掐了一把自己,继续往下说,“在我经历的那一世里,诸王回都春祭,我们家是直到宁王抵达才知晓的,娘亲告病带了我们回庄上闭门不出……期间贺芸娘带了惠王家几位县主去了她们家庄子里胡来闹出了人命,贺芸娘被推出来抵罪,娘亲因族中逼迫出面被那位降职……”
她说得很慢,听着的人都有足够时间去思量,即使如此,柳明月跟贺成章两个也根本平静不下来。
“混账东西!”
贺成章气得拍桌,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在说前者还是后者。
贺莱见谢玉生冲自己看过来便冲他点了下头,又安抚爹娘,“芸娘的腿是我找人打折的,只让她在床上躺俩月。”
柳明月跟贺成章两个面面相觑,这可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虽说那丫头打折腿都是便宜她了,可到底如今还什么事都没有。
“你找的谁……”
贺成章才问了半句,谢玉生就接了话,“娘,是我手下的人,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