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越是期盼什么,就越是容易失望。
柳明月的到来也没能让榻上的贺莱醒过来。
见到夫郎浑身颤抖地伸手摸摸女儿的脸,又去看伤口,又拉了女儿的手,贺成章以为夫郎此时定是泪如泉涌,她痛彻心腑上前想要安慰。
然而还没走到前面,她就先看到了夫郎的平静,甚至还有些温柔。
这看起来并不能让她感到放松,相反只有令她汗毛直立的诡异。
“明月……”
她呓语一般叫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应。
正在这时,谢玉生抱着盘子过来了,轻轻又平静地道:“爹爹,要换药了。”
柳明月立刻就有反应了。
他迅速让开位置,因为起身太猛还险些歪倒,但谢玉生跟贺成章同时扶住了他。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目光全在谢玉生端着的盘上。
“要怎么做?”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谢玉生。
谢玉生忽然改了主意,他招手让青溪端着盆过来,轻声对柳明月道:“您先净手。”
柳明月乖乖听话,贺成章呆呆看着他们。
净手又擦干,柳明月学着谢玉生,拿湿巾捂了一会儿贺莱身上的绷带,随后又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揭开。
被药汁浸染出来的狰狞伤口让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抖了一下,但柳明月很快就稳住了。
他强迫着自己没有移开目光,只凝聚心神听着女婿指导。
贺成章不自觉弯着腰看着,手指紧紧攥在了一起。
柳明月也是头次做这样的事,又因为要上药的是他珍爱的女儿,也是因为不想多去想女儿如今的情况,此刻他已经是全然忘我。
贺成章又心疼女儿又担心夫郎,渐渐地发觉夫郎比她还要稳重,而女婿待夫郎不知多耐心体贴,她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她也看着女儿上药这么几次了,女婿也没说让她也来给女儿做些什么……
※※
当无论从何处请来的大夫都派不上用场时,佛家道家就也相继而来。
贺成章并不信这些,但出于对女儿之前所说的“将来”的敬畏,她渐渐的就对这些上了心。
因着柳明月是信佛的,他们就请了善化寺的师傅过来。
听着木鱼的声音,间或一声罄响,贺成章恨不得立即出现奇迹,然而,女儿却始终平静躺着。
她止不住地想着大夫的话,大夫们没有一个能说出女儿昏迷不醒的缘故,那是不是跟女儿“泄露天机”有关呢?
她就不该多问那些话。
贺成章懊悔地望着女儿,越发觉得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会让女儿昏迷不醒。
从正午到夜色降临烛火通明,又是一天过去,却毫无进展。
谢玉生瞧着公公婆婆都不自觉坐着都打晃了,便轻声劝着二人躺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