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生带人取嫁妆收拾垂纶水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柳明月耳中。
“您看,要不要我去……”
春莺试探着问柳明月。
便是少夫主想要收拾水榭自己住也没有只用自己嫁妆的道理,毕竟往后府里中馈都是要少夫主主持的,库房里的东西除却夫主的其他都可由着少夫主取用。
柳明月阖了眼睛,拿手支着头避开了春莺的视线。
若是玉生自个儿要住,他就是再忙也要过去亲自给这孩子收拾,可偏偏……
玉生哪是会挑住的人?
这时候收拾水榭为的是谁……似乎不用多想也知道。
令柳明月更加不安的是女婿表现出来的乐见其成,竟毫不介意地用自己的嫁妆为那个漱秋所用,竟大度到了这般地步。
昨晚更是拉着那漱秋的手,亲密得宛如兄弟一般……听说方才也是一直在那蕉下斋待着,身边的青溪空谷还特意留到了那里照看,还点了饭菜端过去。
玉生他怎能这般心无芥蒂?
不期然而然想起昨晚女儿噙着泪水的倾诉,柳明月像是被烫住了一般猛地站了起来。
“夫主?”
春莺被吓了一跳。
柳明月没看他,踱来踱去好一会儿才转头看他,“你……”
却张口就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春莺也更加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你……先下去罢,一会儿、一会儿我再叫你。”
柳明月欲言又止,最后摆了摆手让春莺下去。
春莺不敢多问就下去了,柳明月却并没有觉得轻松。
他又开始了踱步。
怎么办?
莱儿定是拿定主意要留住那漱秋了。
玉儿那孩子也知道莱儿娶过漱秋吧?不然不会这般照顾,许是还觉得自己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个……这怎么能成,他认定的只有玉生一个。
可莱儿说的……
他这当爹爹的竟还没有那漱秋照顾莱儿的多……莱儿虽没说,听也能听出来。
这让他如何去面对莱儿?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女儿话里,明显他跟妻主给女儿安排的姻缘是都出了问题的,上天给女儿安排的……真是这漱秋么?
这怎么能成?
可……
柳明月觉得自己有生以来都没有这般纠结过,也更没有这么进退维谷过。
退步,让他看着女儿跟出身贱籍的相公双宿双飞,他实在做不到,可前进,把那漱秋赶出去,女儿会怎么样?女儿已经不是孩子了,而且女儿……对他难道就没有怨言吗?这也或许是上天的安排,他还要逆着上天吗?
柳明月越想心里越乱,他有心想出去找妻主,却又实在没有勇气。
这本就是内宅的事。
若是同妻主说起……那岂不是一定要面对那漱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