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燕云未来城工地附近,一名二十多岁戴着白色安全帽的男子等候她俩多时,“你就是老师说的苏子芸同学吗?”
“尉迟谷学长?”苏子芸询问。
对过姓名,确定是自己要对接的人。
尉迟谷松了一口气,开始絮絮叨叨,“苏同学想跟我进工地转转倒也没事,只不过现在工地查得严,有些不太好进。”
“你就说我们是你的女性朋友,过来看看你。”
尉迟谷:啊这啊这。
苏子芸:你想歪了,路走窄了。
白诗怀拿出准备好的口罩戴上,她只听说要下工地,是用来防粉尘、遮蔽各种气味,但现在看来优点还能再加一条,隐藏颜值。
苏子芸跟白诗怀要了一个口罩戴上,免得撞到认识她这张脸的人,导致潜入失败。
尉迟谷看着两人戴上口罩,感觉怪怪的,想不懂他老师给他打的电话,让他把握住接待两人的机会,现在他看出来两人非富即贵,进工地必有自己的原因,但是这和机会有什么关系?
戴上口罩,苏子芸开始放飞自我。
“土木工程真有趣,建设祖国的土地,一个系都没女滴,实验都是拌水泥,他签了中铁,我签了中交,毕业都得去打灰~”
“抢晴天,抓阴天,牛毛细雨当好天,月亮底下当白天,晴天一天顶两天,小雨大干,大雨硬干,暴雨钻空干,没雨玩命干~”
“afri的脸都没你的黑,八月正午的阳光是你在放线,很烦心,电话打进来,水泥差两方,工人也不在,通宵盯施工被人骂,偶尔也会想起校园的老师,怎么当初没有提桶就跑路~”
遭到破防攻击,尉迟谷原本还在思考两人的目的,但现在他沉浸在对自己前途命运的悲伤中,只想带两人走完过场,回去自闭。
白诗怀:阿芸,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尉迟谷带着两人转到料场,地面上还有一些黑漆漆没有被完全清理干净的痕迹,苏子芸用脚蹭了蹭地面,知道这是着火后的残迹,又听到旁边传来人声吵闹的声音,往那边走了走。
“应该是送货司机,”尉迟谷说,“工地每天进料不少,从厂家那边连夜启程赶路,上午抵达工地,材料进场送检实验室,等待结果出来再决定卸不卸车。”
苏子芸点了点头,按尉迟谷的解释,材料质量已经得到把关,起火事件莫非真的就只是天气炎热所致?
她问,“我刚刚看料场地面有一些火烧过的痕迹,那是为什么?”
尉迟谷脸色一变,怀疑老师给他介绍的这两个人不是什么贵人,而是两个烫手山芋,有关部门过来暗访的人员,回去就打报告通报批评,生硬的说,“只是存放不当。”
苏子芸不是想要从尉迟谷口中得到答案,她只是想要看看他的反应,从他的反应中,很明显看出他不想多提此事,于是她装作被糊弄住的样子没再多问。
走到简易房门口,远远听到推牌的声音、算钱的聒噪声音,苏子芸往房间里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是牌九,但是桌子上的赌注未免有些多了吧?
房间里原本看别人推牌九、自己却不下场的男人察觉到目光,抬起头,问道,“是谁?”
尉迟谷赶紧出来替苏子芸挡一挡,可他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心里一紧,“主任你好,这是我的两位学妹,她们两个来找我玩,我们走到了这里。”
采购部主任打量着大热天戴口罩的苏子芸和白诗怀,脸上警惕之色不减。
白诗怀察觉到她们两个身上的口罩疑点,打烟雾弹遮掩,“唔,我有过敏性鼻炎,对粉尘过敏,她有点感冒了!”
虽然凑齐这两项有点少见,但也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采购部主任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些,语气仍然很重,“尉迟谷,你也知道最近工期紧任务重……”
大车司机帮尉迟谷解了围,挤眉弄眼,“难得有小姑娘来找谷工,就让他闲会儿吧。”
苏子芸凑近又看了看牌九,用目光粗粗一数筹码多达几十张票子,大车司机挣得虽多但也是辛苦钱,推牌九刺激,可这已近似赌博,现在是支付宝时代了,他们怎么随身带着这么多现钱?
一名大车司机感觉到了什么,把桌上的票子收起来,表情尴尬,“玩玩儿,玩玩儿。”
显然从一开始主任提防的便是这件事,解释不清楚的纸票来源。
尉迟谷说,“没什么,我这两位学妹和我不是一个系,只是大学参加了同一个社团。”
白诗怀说出自己专业的名字,和建筑八竿子打不着,只是被口罩遮住,让人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害怕这个局面还是无所畏惧。
尉迟谷赶紧带两人离开这里,走了一段距离,他叹气,自言自语,“真没想到他们私底下干这种事。”
“你是指赌博还是挪用公款?”苏子芸轻轻问。
尉迟谷当即一个激灵,苏子芸怎么知道那笔钱是甲方给厂家的预付款,被这批司机挪用来打牌了?
“很简单这是常识。”苏子芸说。有些民营企业只接公对公转账,不接受私户转账,现金便是仅存的第二种交易方法,但有的时候钱过一遍手就像是从冰箱里拿肉满手油,大车司机推牌九挪钱迟早把钱折进去,主任没准还干些放贷勾当。
尉迟谷大为震撼:这是什么常识!
“所以,昨天工地着火的事情也和这个主任有一些关系了,”苏子芸自顾自地推断,“但是采购这个位置自古以来都是给自己人,看来他上面有人铁了心保他。”
尉迟谷:“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已经调查的差不多,明天见。”苏子芸说。
尉迟谷想象中工地很快就要被贴上封条,但他正贴到一半的时候,终于聪明了一回,反问,“你是集团那边过来调查的人?”
白诗怀点点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一查落马几个,你就能上位了。”
“才不要。”尉迟谷以为白诗怀在说大话,不知道自己错过的是什么,说道,“我既没有资本也没有关系,这种好事轮不到我,你们写报告的时候也不要写我的名字,免得惹事。”
但是尉迟谷看着两人满口答应下来离开工地,他又感觉自己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