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试图不动声色地留她:“你研究生的时候都是保研的,怎么这会儿压力那么大了?”
肖虞弯起眼睛:“那不是有你一直在给我补习吗?我才能不延毕,还能混个研究生。哥哥你忘记你的功劳了?”
“……”
叶幸周一笑:“那你高中都能考上城北大学,你那会儿不是很棒了?”
“哦,我高中那会儿玩心还没那么重,考上城北大学就是我人生的终极目标了,亲戚里都不是南大就是国外名校,我不能太丢脸啊。然后后面我就不需要认真学习了,现在嘛,放现在去高考我真考不上了。”
“……”
叶幸周知道她大学的时候就是脱缰的野马,整日玩,所以听来也没什么奇怪……就是,他还是不甘心。
想了想,他问:“要去的话,那你爸怎么办?”
肖虞微顿,随后眸光越过桌上的电脑与书,落在一米外的男人身上。
图书馆的落地玻璃投射进来一束阳光,刚好从侧面洒落在他刘海上,那薄薄的光又穿过细碎的刘海,落在他眉目上,男人的一双桃花眼都蓦然在这个近午时分灼灼生辉,耀眼起来。
仔细一看,他眼中此刻好像分外的温柔与,温暖。
肖虞不知道是阳光掉在他眸中的因素,还是他这会儿,本身就很温暖。
叶幸周见她看他,他也没做出太大的反应,只是轻挑了挑眉尾。
这个动作,牵动着那颗漂亮的泪痣,瞬间他好像整双眸子都在朝她无声示意着什么一样,像是含着很多情话在这动作里。
更加的柔情蜜意了。
肖虞心脏深处蓦然间,怦怦怦地跳动。
他回国后,两人接触了挺多回了,但是好像还没这么认真过。
他这一刻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肖虞很不适应。
缓了会儿,她才说:“嗯?我爸?”
“不是吗?你出国了,你爸怎么办?虽然康复了,但是……可以长时间没人照顾?”
肖虞没有马上说话。
他似乎真的不太希望她出国的样子,或者说,是不太赞同?
他昨晚就已经不是很赞同了吧?他不是在问她怎么选择出国,而是不赞同她出国。
但是他提起来的原因是,她爸爸。
肖虞措辞了下,状似很平静地说:“他不需要我啊,家里有保姆。”
“你和保姆能一样?”叶幸周淡淡地接话。
肖虞:“那我能经常回来啊。”
叶幸周顿了顿,想起那会儿两人分手的情景……那时她刚得知他大学毕业后要出国,而她因为爸爸生病,应该没办法出国。
这个消息出来后,最先出现的一个问题就是,要异地恋了。
但是她下一秒就道:异地恋太艰难了。
可分手后又几经交流,争吵,她还是和他分不开,不想分手了,所以就说,他一年回来三次,放假就回来。
但是他没答应,办不到的事情,他没答应她,他知道自己会很忙,没那个条件回来,一年最多一次。
他没办法骗她。
事实上,他确实分身乏术,这四年里,拼死也只是在中间回来两次看她,加上这次毕业,总共三次。
每次落地北市,下一站就去了城北大学,表面上是去看教授,其实每次他都是去她可能出现的地方,悄悄偶遇一下她。
第一次回来就运气很好地见到她了;但是第二次见不到,他就只能去看教授,看完就回家了。
等过了几天,要再次出国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先飞到北市来,又来了一趟学校。
这趟运气还不错,他见到她了。
见到了,他才感觉好像,那一趟没白回来,在离开的飞机上,好像时间才不算漫长。
这会儿说起这个话题,叶幸周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忘记两人之前的分手理由了。
他只能装作也忘记了,不甚在意地继续接话,说:“博士很忙,你没时间回来的,别太天真,以我切身经验跟你说。”
“……”
“当然,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混日子的,那就不忙。”
“……”
“真的觉得你爸爸不要紧,那就去。”
肖虞知道爸爸肯定是最重要的,虽然康复了,但是也有隐患。
他之前担心自己没能抗得过去,开始跟她远在澳洲的母亲联系,希望能在他走后,回国来,或者带她和刚出生的小溯出国,照顾她。
两人本来都好多年没联系了。
叶幸周:“不过如果是混日子,那你在国内随便找一个大学考就完事了,还需要跑出去?”他笑了,“考西外或理工吧?都在附近。”
肖虞瞥他:“你觉得我就不该出去吗?”
叶幸周默了默,语气含着一缕淡淡的温柔:“我是,觉得国外的日子真不好混,提醒你。”
肖虞:“可我不想考别的学校,我只喜欢城北大学。”
“那你还出国?”
“你意思是,我不要考了。”
“……”
肖虞忽然合上书,颓废地趴在了桌上:“对啊我就是不要考了,考什么,那么麻烦,我当咸鱼好了。”
“……”
叶幸周觉得她不愧读哲学的,总能悟出一些他措手不及的……坑爹道理。
吁了口气,他忽然伸手拿起桌上的书去敲她的额头。
肖虞忙往后去躲:“叶幸周!”
“你上进点行不行?我才夸你你就这样。”他一眼不眨地盯着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肖虞:“……”
叶幸周:“看书,考城北大学,其他都别考虑了。”
“……”她卑微道,“考不上。”
“……”
肖虞去打开包。
叶幸周挑眉,以为她这就要收拾东西卷铺盖走人了。结果下一秒,她忽然从包里拿出了两根冰糖葫芦。
叶幸周:“……”
肖虞丢过去一根,“吃,别提城北大学了,影响我食欲。”
“……”
叶幸周唇角抽搐,觉得年纪轻轻要心梗了。
想了想,他的所有提议好像都被她否决了。他不由得生无可恋地问:“合着你喊我来,就是为了请我吃冰糖葫芦?”
“……”
肖虞笑:“很好吃的,不吃你会后悔的。”
叶幸周瞟了眼那只草莓冰糖葫芦,总觉得这是三岁小孩吃的。但是她给的,他又不想拒绝,就拿了起来。
缓了缓,他真的拆开了上面的一层膜,陪她吃。
算了,虽然学习时像野马一样折磨死人,但是吃冰糖葫芦时,她可爱啊。
…
日光越来越浓,落满了两人的一身。
肖虞觉得和他这样在这里吃着东西,比看书,比想那令人烦躁的择校要惬意多了。
她咬下一整颗草莓。
酥脆的糖壳碎开在唇上,她舔了舔。
叶幸周不经意间瞥了眼,她没吃干净,下唇中间沾着一片晶莹剔透的糖片,在她艳红欲滴的唇上活色生香,艳丽不可方物。
她再习惯性地拨弄一下长发,人一晃,糖往下滑落一些,似乎是滑过了叶幸周的心尖。
刚好有人路过,侧眸看了眼两人,他趁机自然而然地伸手……
男人修长的手臂越过了桌子伸到她面前,大拇指滑过她的唇瓣,擦掉那片糖。
肖虞唇瓣一痒,心里也痒,直勾勾盯着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