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深兰小心翼翼地把玫瑰放在身旁的阴影里,意识渐渐溃散。
他梦到了从前,和姜沉星一起赶海时的场景。
问及以后,姜沉星说想要一个玫瑰花圃,他要躺在心爱的人腿上,晒着太阳,等待时间流逝。
说到这里,梦中的姜沉星突然停了下来,身量拔高,却显得更加纤弱,皮肤苍白如纸,细小的青筋盘踞在他的皮肤下,仿佛什么邪恶的图腾,美丽的深处,竟是生出了让夏深兰胆寒的攻击性。
夏深兰颤抖着,又像是迷茫,“心爱的人?”
“你真的不明白吗?”姜沉星好似在笑,紧逼夏深兰,“哪个弟弟会对哥哥有着这样强烈的占有欲?你真的不懂吗?我的嫉妒、我的欲望……”
夏深兰知道他不应该继续听下去了。
他在心底说道:都是梦罢了,快醒来,快醒来!
坐在藤椅秋千上的青年突然睁开眼睛,眼神怔怔的,胸口剧烈起伏,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梦中回过神来。
“小夏哥,我的玫瑰花呢?”
姜沉星也醒了过来,但依旧趴在夏深兰的肩头,说话时,气息似有若无地和夏深兰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因为刚才的梦,夏深兰对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有一些别扭,借着拿花的动作和姜沉星拉开了一点距离。
“有一点点蔫了……”
姜沉星没什么精神,半阖着眼皮打量玫瑰,娇柔苍白,竟像是另一种形式绽放的白玫瑰。
夏深兰有点走神,忽然,姜沉星冰凉的手搭在他的大腿上,还承受了不少重量。
他一个激灵,回过神,见姜沉星撑着他的腿,俯身吻住了白玫瑰。
夏深兰下意识缩了缩手,没想到姜沉星反倒顺势吻在了他的手腕上。
冰凉的触感却带来了滚烫的野火,轰然炸开,从手腕席卷全身。
不是他的错觉,姜沉星真的喜欢他。
不仅如此,姜沉星还想要他面对这份喜欢。
夏深兰下意识地抗拒。
“姜沉星……”
姜沉星闻声抬头,眼神慵懒,透着某种难言的满足:“很漂亮,我很喜欢。”
夏深兰抿了抿唇,勉强扯出笑容:“你喜欢就好……”
他是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姜沉星了。
夏深兰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他把姜沉星当弟弟,并且从没有产生过超出这个界限的感情,可现在姜沉星想把他那个安全的地带拉出去。
他不想出去,不想改变,本来沉静的大脑一下子浑了起来,搅成一团乱麻。
“我、我去卫生间……”
最终,夏深兰扔下这样一句话匆匆离开了阳光房。
姜沉星倚靠在秋千上,沉沉地看着夏深兰的背影。
良久,他举起玫瑰,掩于鼻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站了起来,指尖随意捻揉着花瓣,朝着夏深兰离开的方向走去。
其实姜沉星并不适合把花举到鼻尖闻,花粉会扑进他的鼻腔气道,引来一阵抓心挠肺的痒意,他一咳起来,必然是一发而动全身,定要吐出堵在心口那口瘀血才能停下来。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他心里有着一个明确的利益杠杆,只要有利可图,把自己的命放上去也在所不惜。
一路上,姜沉星的面色苍白却隐含笑意,只有不住上下滚动的喉结,诉说着他并没有表面那样风轻云淡。
终于走到卫生间外的洗手台边,他把花放在一旁,猛然弯腰咳嗽起来。
夏深兰本来在隔间自我开导,突然听到外面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哪里还坐得住,急忙打开门冲了出去。
一开门就看到姜沉星扶着洗手台咳血的模样。
大片暗红的血染红了洗手台,姜沉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了血色,唯一一点颜色便是他唇间一点猩红,看着既脆弱又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瑰丽。
姜沉星半阖着眉眼,神色不见悲喜,随手打开水龙头,干净的清水哗啦啦冲出来,轻而易举带走了血迹,瓷白的洗手台瞬间干净得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姜沉星……”
再一次,夏深兰几乎失去语言的能力,叫着姜沉星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姜沉星若无其事地洗着手,说出来的话无比跳跃:“小夏哥,我们明天去赶海吧。”
夏深兰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开始这个话题,只是自然地想要拒绝:“海边风太大了。”
姜沉星充耳不闻:“我想去礁石区看看,我还没去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