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回幽境内……
柳婉蓉眼见着她的弟子大多都有不同程度的中毒迹象,有些直接四肢瘫软着躺平了,有些走路在打晃,有些口吐鲜血不止……
她的灵鸟也有许多只吸食了堕神粉,在鸾回幽境里四处乱飞,把毒粉散播得更广了。
柳婉蓉正心力交瘁的收拾着乐尧熙留下的烂摊子,忽见一个青蓝色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话不多说,抬手就是一掌把柳婉蓉打飞,撞折了一根木柱子。
“师父!”柳婉蓉还能活动的弟子们见师父遇袭,争相朝着柳婉蓉的方向奔过来。
游肃没有收力,双掌凝聚寒冰,把即将围过来的所有鸾回幽境弟子打飞。
受了游肃一击,弟子们各自哀嚎不断,自顾不暇,就算是有心想来帮柳婉蓉,也挪不动身子了。
游肃将自己与柳婉蓉隔绝在一个结界之内,缓步朝着柳婉蓉走去,想到乐尧熙被血浸湿的衣服和脸颊,他的眼中只有无尽的冷厉阴鸷。
柳婉蓉落地之时,觉得胸腔一闷,眼前一花,下一刻,一口血腥之气自口中喷出,她晃了晃头,镇定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人,口中含糊道,“游……游肃。”
柳婉蓉话音刚落下,游肃一脚又至,直接将她踹进了鸾回幽境的小湖之中,游肃运转灵力,踏上湖面,湖水便即刻冰封起来,柳婉蓉被封在湖里动弹不得,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头。
她只觉得浑身彻骨寒冷,再看游肃那张如同修罗一般的脸孔以及他缓缓逼近的身影,她更是吓得周身血液都凝固了。
这一刻,柳婉蓉只觉得自己濒临死亡,她不再去想她和主人之间的交易,只想着她如何能让游肃留她一命。
“我是翎云仙门的长老,你不能杀我!”柳婉蓉挣扎道,却发现游肃没有丝毫想要停手的迹象,就在游肃掌心凝结出了一簇冰凌之际,柳婉蓉又嘶声力竭的喊道,“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了铜尸,你要是真想帮乐尧熙报仇,就不能杀我。”
“你说什么?”游肃手下的动作暂缓,凝视着柳婉蓉。
“是陆远昭联合了尸魔,想要你的命,我知道乐尧熙是替你挨了尸王一剑。陆远昭不死,不论是你,还是你师妹乐尧熙,你们都无法安生。如果你真想要替乐尧熙报这一剑之仇,就留我一命,我可以在你的长老继任大典上揭露陆远昭的恶行。”柳婉蓉十分快速的说道。
游肃略犹疑了片刻之后,开口问道,“是谁指使你对我师妹下手?”
如果柳婉蓉背后不是陆远昭,而她又要乐尧熙杀了祝晴霜,那么,柳婉蓉的背后还有其他的什么人,想要翎云仙门就此分崩离析。
柳婉蓉喉咙一紧,她以为她能因此而躲过这一问,没想到游肃的思路如此十分清晰。
柳婉蓉叹了口气,“是尸魔,他也曾是翎云仙门的弟子,是你师父那一代的前辈了,只不过,时运不济,年少之时抑郁不得志,堕入魔道,虽有所成,却是对翎云仙门怀恨在心。”
柳婉蓉瞬间变换的眼色没有逃过游肃的眼睛。
游肃深吸了一口气,脚下用力那么一踩,他脚下的寒冰便成了凛冽的冰凌,柳婉蓉顿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入了她的双腿和腹部,疼得她痛苦的哀嚎出声。
游肃面无表情道,“你还有所隐瞒。”
对待柳婉蓉这样的人,他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柳婉蓉的瞳孔骤缩,疼的快要失去意识,像是自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可曾听说过百年之前,守护着上古神鸟凤凰一族的凤寰宫?”
游肃的神色微动,他幼时自是听门内弟子修炼闲暇的时候说过一些。
相传,凤凰乃是祥瑞之兽,法力无边,它所栖息的凤寰宫也被修真界奉为神域。只是随着最后一支凤凰的陨落,凤寰宫也在一时间大火肆意。
都说凤寰宫的那场大火是在为凤凰而殉葬,大火足足烧了数十天,整个凤寰宫以及宫内所有的人都在这场火之中化为灰烬,后人提及皆道凤寰宫慷慨就义,对凤族十分忠诚,乃至会因此而动容。
游肃经过柳婉蓉这么一说,再联系鸾回幽境种种,很快就想到了,“难道说,那场火并非是凤寰宫之人自愿殉葬,而是他人为之?”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柳婉蓉闻言,忽然放声大笑,带着一种凄厉的癫狂。
天谕岛内,乐尧熙的房间中……
游肃坐在乐尧熙的床边,握着她的一只手,看着昏迷不醒的乐尧熙,他的表情在窗户投进来的几缕微光下,阴晴不定。
重生以来,他步步为营,算计人心,为了复仇,为了留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以为,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乐尧熙终究是一个意外。
游肃用他修长而温暖的手掌轻轻的摩挲着乐尧熙冰凉的手,然后,他将那冰凉的触感抵在自己的额头上,让他的头脑稍微冷却一下,终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或许,这上古神武凤鸣弓便是个预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自他拿了凤鸣弓,以己之力改写命运的那一刻,所有的纠葛和暗涌便已经开始搅动,也只有涉事之人全都有了个归宿,才会停下。
师父虽不入世,却对这世道,对他这个孽徒了然于胸,他明察秋毫,选择此时避世,不只是为了剥离风雷扇而调息自身,更是不想要他的徒儿做事的时候有任何的牵绊。
游肃想要自己了结一切,不想要连累任何人。
可从他成为得到上古神武的那个人开始,乐尧熙便也成为了众矢之的。
这一次,他为她渡气,解了她的蛊毒,那下一次呢,又会是谁,乐尧熙会有怎样的遭遇?
他终究没有想到一个万全之策来保全她,也没办法只做她的师兄,做天谕岛那个潇洒不羁的少年郎。
她宁可受蛊毒侵蚀之苦,也不肯与魔族同流合污,可他却已成魔了。
倘若他有一日与魔域一众站在一处,又该如何面对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