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大哥,陪我去净手吧。”胤祁拉了纳兰容若就走。
明珠叹了口气,看看,容若比皇上还大半岁呢,皇上的孩子都能怼得他哑口无言了,他呢,连嫡子都无心教养,只要不当值,就终日饮酒浇愁,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胤祁洗了手出来,就看到不远处的廊檐下,容若正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身上环绕着一抹病气。
他不由走过去夺了他就酒瓶,“容若大哥,喝酒伤肝,你的肝已经生病了,不能再喝了。”
容若却只望着那月亮,悠悠念道:“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1”
胤祁眨巴眨巴眼睛,只觉得他念的词意境很美,却不知其解。他听额娘说过,容若是当代大词人,很有才情的!
虽然不懂词意,胤祁也能感觉到他的哀伤,他想了想,在旁边的阶梯上坐下,也托腮望着月亮。
德保不明所以,看着望月的一大一小,只觉得这画面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他便候在一旁,也不出声打扰了。
不过胤祁才不是那种能坐得住的人,他坐下来没一会儿,就心猿意马了,唤出小白,让她帮忙查那首词的意思。
小白一搜索,立刻就把整首词,包括下阕和赏析也搜了出来。
胤祁明白了,原来容若大哥在思念亡妻,还想死后与她双双化蝶,至死不渝,永不分离。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抱住纳兰容若的大腿,“呜哇哇哇……容若大哥,你不要死!!!”在这个世界,唯一比自己帅的人,怎么能死呢?
这一吼把德保给吓了一跳,纳兰容若也略微回神低下头来,却见胤祁已经泪流满面了。
纳兰容若蹲下来,蹙了蹙眉,呆呆地给他擦去眼泪。
胤祁:“呜呜你别死,连你都死了,这世上就没有人记得你的亡妻了。”
纳兰容若神色一震,眼神清明了些,怔怔地问:“你说,什么?”
胤祁:“额娘说,你是大词人,后世的人会记得你和你的作品。那你媳妇呢?谁会记着她?她好可怜!”
纳兰容若拍拍自己的额头,苦笑了一下,“是啊,我还不能死,我活着,就是要记住她,要一个人去履行我们当初的盟誓……”
他的眼神越来越清醒,继而自嘲地对胤祁笑笑,“卑职竟不如五岁的五阿哥想得通透,卑职谢五阿哥赐教。”
胤祁也不哭了,伸出三根手指头,强调:“祁儿是三岁半!”
纳兰容若轻笑出声,转头打量起两人周遭的环境,有种大梦方醒的感觉,“五阿哥出来已久,不如回花灯会去玩吧?”
“好啊好啊,”胤祁自然地伸手要他抱抱,“容若大哥你才情好,能不能去猜灯谜,赢一盏兔子花灯送给我呀?”
“卑职遵命。”
“嘿嘿~”
兔子花灯并不是最稀罕的那盏,但也很受女孩子们欢迎,总共十盏,猜对十个灯谜就能得到一盏。
胤祁和容若回去时,已经只剩下一盏了。
胤祁顿时急了起来:“快快快,容若大哥,别被人抢了去啊。”
“好。”
两人看起还没人猜的出来的那些灯谜,胤祁字是认全了,但几乎没玩过这种,竟是一个也解不出来。
再看容若,已经在手上摘了十几个条子了。
胤祁面色一喜,催促道:“快快快!”
容若神色自若,大跨步走向主持灯谜的其中一个太监,将灯谜一张张说谜底给她听。
太监对着册子上的谜底,很快笑了,“纳兰大人,您对了十五个,想要什么彩头?”
“兔子兔子!”胤祁迫不及待。
“好嘞!奴才这就给五……”
谁知话音未落,斜剌里就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太监的动作,“慢!明明是爷先来的。”
胤祁看过去,就见另一个太监快哭了,朝大家解释:“法喀少爷确实比容若大人先来,是奴才对谜底对得太慢了。”
法喀皮笑肉不笑地拿过兔子花灯,“对不住了纳兰大人,在下就先笑纳了!”
“放手!”胤祁哪里能干?
法喀转头一看,见胤祁气质不俗,作了个揖:“请问您是?”
旁人忙答他:“这是五阿哥。”
法喀行了大礼,给他请安,但兔子花灯却是分毫不让,“五阿哥,比赛就讲究公平二字,这花灯……”
“这花灯,本就该是我们的!你没听说过吗?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谁叫你眼拙,选了个对谜底对得慢的人呢?”
他们这里有争执,旁边就围过来不少人,听到胤祁的理直气壮的话,有的偷笑,有的深觉有理,劝法喀相让。
法喀觉得丢脸,更不想让了。
今晚,他本出尽了风头,是整个花灯会最亮眼的人,怎么肯吃瘪?
“五阿哥,您这是仗势欺人么?”
他并不怕得罪胤祁,反正妹妹僖妃在宫里也是跟他不和的,能给妹妹找回一次场子,何乐而不为?
纳兰容若面色一沉,“钮钴禄公子既然不服,不若咱们另行比过,以数量取胜如何?”
法喀一噎。
他并不想比。那些容易猜的灯谜早就让人拿完了,剩下的都是不好猜的,他知道容若才情极佳,比数量是比不过的。
但是周围人闻言,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纷纷起哄让他们继续比。
连他赢了兔子花灯,准备相赠的那位多罗格格也来看热闹了。
法喀这时候就退缩不得了,他看到纳兰容若身形不稳,显然是有些醉了,眼珠子飞快转了转,“光比灯谜有什么意思,在下听说纳兰公子武功了得,不如,咱们去那边比投壶吧。”
人群哗然。
大家自然都是知道纳兰容若武艺好的,不然能当皇上的贴身一等侍卫?
只是这法喀公子,莫非是深藏不露?
如若赢了纳兰容若,他岂不是从此扬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