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映射,明亮刺眼。
锋独语站在阳光里慌忙伸手挡眼,捱了半晌才勉强适应,慢慢将手放下,举目远眺,见那远处山色空远怡人,心绪突然跌宕,也不知那风景可有体会他那突又折落的心绪——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要如此待我?
一夜奔波的疲倦仍自残留不去,心中对于臭道士的牵挂仍自不减,只是对那白发青袍的家伙却再也没了好感——卑躬屈膝、阿谀谄媚、趋炎附势、腌臜小人。
锋独语想着,恨得直跺脚,最后在这满眼破败、毫无生气的院落之声,振臂高呼,惊得两只鸟雀扑棱棱掠空而去,踏落了半截枯枝。
锋独语望着渐失湛蓝的苍茫天色长吁短叹,亦不知这浑噩无望的生活何时才能出头。
彼时,腹中隆隆起了喧闹,他愁眉苦脸的回了屋内,寻了半天竟无一口吃的,是以懊恼更盛,汹涌如潮,害的他连踢带摔,打乱了厨房中的一切,全然不顾那浑身不减的疼痛,郁愤出门,回头再望,这个破家回来与否又有何用?
他突然失笑,笑中带泪,迈步出了院子,可刚走几步突又想起昨夜楚侗留给十三的搪瓷药瓶,是以伸手入怀,取在手中,颠了两颠,打去瓶封,将那里间的丹药尽数倒入口中,强行吞下。
少时,他释然一笑,将那瓷瓶远远抛开,自言自语道:“我生卑微,天地不宠,今日以死相向,我倒要看看尔等又能奈我何?”说完,他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满脸傲娇的望着明亮刺眼的阳光,等待着死亡降临的最后一刻。
只是,那满瓶的丹丸入腹并没有马上将他致死,而是一团炽热突然由腹部燃烧而起,继而遍走全身,通达百骇。
半晌,只觉伤口处痛痒难当,纵使他牙关紧咬,拼死抵抗,到最后终是难以忍受,于是一骨碌身慌忙爬起,接连伸手搔痒。
锋独语万万没有想到,那药果真非同一般,在他超量的误服之下竟误打误撞的治好了所有疮伤,就连上一次的伤患处也都尽数完美复原,再无半点伤疼。
其实,他又哪里知道,此药被楚侗常年贴身秘藏,自当奇珍异宝待之,便是自己或亲近之人有所伤处,也不过取出一粒,小心碾碎,然后分作数次服用。
此次之所以豪阔出手,全部奉赠给十三,一是他此次护送大小姐出离临叶山骊山宗,早已打定了必死之心,此药留在身边亦也没了用处。另则,他见十三颇感投缘,又见锋独语受伤不浅,权当是死前再做一份善事而已。
当然,那夜他遇见的不是十三二人,便是一个普通的路人,他也一定会豪阔出手,绝无犹豫。
锋独语忍耐良久,终在痛痒渐缓之际再吼一声,顿觉心中舒畅,浑身轻快,再无半点沉郁疼痛之处。
他颇感诧异,左右思忖却不得其解,而那晦涩而待的死亡之感却更是遥遥无期,不见丝毫,无奈之下腹中隆隆,他再次长叹,甩步离开,步子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