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德来说,自己的事业在一步步的高升,此生确无什么缺憾了,唯一的缺憾,就是身边没有个知冷暖的人。
他可绝不是什么滥情的人,若当真只是需要一个温柔懂事的在身边伺候,那是谁都行,可他要的,是心意相通。
他虽不了解齐淄辰,可就他不远万里,亲身涉险将明月带走,也绝不可能是玩玩而已,只怕明月早已长在了他心上,叫他绝无可能放手。
他那样的男人……
顾德担心的看了林准一眼,他只怕到最后,林准所求不可得。
正想着,林准忽然坐了起来,他站起身来,眼神忽暗,说:“不是要吃酒吗?”
……
自从那谢县令下任以后,这镇上显然安宁许多,少了些乌烟瘴气的勾当,各种生意也算开的漂亮。
两人便去了家较干净的酒肆,坐下以后,要了酒和小菜,顾德提前下了规矩:“今儿晚上我回去还要当值,这酒我可不能多喝,你也莫灌得烂醉,到时被将军抓住了,你我都逃不了一顿板子。”
林准不发一言,只拿了筷,到了酒,一口菜一口酒,竟自个儿闷着了。
顾德又说:“哎哎,咱们是一起来吃酒的,你可不要一人在这里喝闷酒。”
林准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下移,落到他衣襟处,颇有些不痛苦的说了句:“我看你那领子上绣的花花草草,娘们唧唧的,不乐意和你一起喝酒。”
知道他是故意找茬儿,顾德却没有丝毫恼怒,他正了正衣襟,端起酒杯也咋了一口,挑着眉头神气的说:“你懂什么,这叫情趣,这是我家娘子专门绣给我的,旁的人还不一定有呢。”
话出,林准就顿住了,不可遏制的想到了明月,她可有一手好绣工,这是她在闺中时的必修课,她学的非常成功,绣出来的东西皆栩栩如生,可是,她还从未在自己的衣襟上绣过花纹,只给自己绣过荷包。
那荷包,早已陈旧了。
当初,他与父母翻脸,在外独自寻了个院落与明月生活,两人是当真过过一段时间纯粹的日子,情到浓处时,明月洗手羹汤,像一个普通的妻子一样做着她能做的一切,她送自己的第一个礼物就是荷包,荷包上自是鸳鸯戏水,他拿到荷包高兴了好久,只拉着她的手说:“以后,每年我都要一个,不,每五年我就要一个,你可得记得,到了时间,一定要给我。”
只是,直到到现在,他手里就只有一个荷包,被他视若珍宝。
趁一时之快后,看林准脸色不太对劲,顾德也恨不得自抽嘴巴,他知道自己这样说无异于是在勾起林准的伤心往事,往他钝痛的伤口上又撒了把盐,他欲要开口为自己解释些什么,就听他说:“我家那个,绣的东西栩栩如生,是世界上所有的绣娘都比不上的。”
默,又是沉默,只是这次沉默过后,他终于又说话了,他说:“当初她被拐走,我又惊又怒,惊怒的是怕她在那边过着人质般的生活,会受虐待,她一个孤苦的女子,会遇到怎样的人,我实在不敢去想,我又愤恨,怪自己当时没有保护好她,让她陷入险境。”
是的,在明月被拐走之后,但凡是他们有个什么行动,林准对下面的便是一再的约束,不许他们趁乱作奸犯科,尤其是不许他们趁乱去欺负女孩子,好似他把手底下的这群人管乖了,这世上就不会有恶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