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的说着,面上虽不显山露水,可她的痛苦,却好像依然能透露出来。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不想那么脆弱的流下眼泪。
没有哪个女人甘愿把自己心爱的丈夫推到另一个女人身边去的,这天底下,给女人定的规矩十分之多,她这样的作为,若是传扬到外面去,少不得还要给她安一个贤妻良母的好名声。
可是,只有女人自己知道,谁要那见鬼的好名声,自己心爱之人,谁又愿拱手相让?
自己确实命好,嫁的男人心里只有她,只恨老天不疼她,非要她年纪轻轻就离开这苦难的人世。
于情,她又何尝不想自私一点,牢牢的将这个男人攥在手中,她贪心的不想他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可是她心里清楚,自己若是这样做,就真的将他害苦了,他娶自己这样一个病秧子妻子,自己一死,他就成了鳏夫,将来再娶,势必要低就,像他这样的男人,他这样好,凭什么去低就呢?
还有自己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一个可靠的生母庇佑,若将来再没有一个能够疼爱他的继母保护,他未来又该如何呢?
做出这样的抉择,必然是心痛的,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便是痛了,也得如此。
谢昀何尝好受?他眼眶泛红,深深地吸了口气,似疲倦,又似无奈,他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你明知我的心意,你这样做,岂不是生生的在我的心上捅个窟窿?你要看着我流血才能安心吗?”
言娣睁大了眼睛:“不……”
“这些年,甜蜜也好,苦难也罢,我们都度过来了,你若真不行了,为了孩子我也会好好过日子,将来是谁都行……我不会将自己困在过去,可偏偏是你,要将这些事安排的这样明白,你可知我心里是何滋味?是我对你不够好?让你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了?所以,你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将身后的事都一并安排了,我们俩患难与共,共同抚育了一个孩子,你不该这样糟蹋我的心。”
言娣心中大痛,她知道丈夫察觉到此事定然不会高兴,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间只觉得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自己脸上,她抽泣不已,苍白的脸色因着憋闷而红润了几分,更添几分我见犹怜。
谢昀不忍相看,他亦是真的心痛了。
这些年为了宽慰她的心,哪怕后院里有几个姨娘,他都从未踏入过她们的院子,远哥都这么大了,他也再没有庶出的孩子,他的心,日月可鉴。
言娣说:“那我该怎么办呢?我是好心办了坏事,惹你厌弃了是吗?”
谢昀看向她,只道:“我从未厌弃过你。”
“我知道,你当然不会厌弃我,可是,我叫你伤心了,我也不想这样做,若是可以,我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好身体,长长久久的陪在你和孩子身边,可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呀!我陪不了你,做不好一个母亲,我能做的就是还在我能看得到的时候,替你相看合适的妻子人选,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不妥帖,可我若是不做,将来,到了闭眼的那一天,我又怎能安心?我又怎么忍心看着你们父子俩孤苦伶仃的呢?”
谢昀握紧了拳头,看着妻子泪如雨下的模样,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一时竟也哽咽了起来,他说:“这世间的大夫还没看完。世间的名医也不仅仅是在京城内,我还在找,我还在找可靠的大夫替你相看,或许就让我们等到了呢?我们都不要说丧气话,你不要放弃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