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他所说的“不能轻轻放过”,也不过斥责两句罢了,百里夫人怎么也想不到,只过了一夜,他竟然将那孩子送了过来,只说:“孩子本就是要养在嫡母身边的,嫡母的品行教养皆为上乘,交给旁人自然不如放在你这儿放心,你的品格是当初母亲最看重的,这孩子放在你身边,自然会被教养得很好,我也会放心。”
百里夫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头有些晕,一时竟不知,是今天起早了头晕,还是刚才起猛了头晕的,她看了眼于方首,又看了眼不知所措,脸上五个指印,还挂着泪痕的于子健,心惊肉跳。
“这……这孩子,都在他生母身边养了许久了,老爷突然将他送过来,只怕段姨娘会难受,这孩子也不适应,昨日那事虽然离谱,可只要老爷好生的与他们说清利害关系,想来将来段姨娘也会好好管教的。”
开什么玩笑?如今到想起来把孩子送到她这儿来了,这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定了性了,也记得清事了,平时都不知道他的亲生母亲给他灌输了些什么,他对自己定然也不是真的敬爱,顶多不过是如今年纪小,看着自己有些惧怕罢了。
他若心中对自己存有恨意,那不就相当于养了头小狼在身边吗?
她可不想白白结这么个仇在这儿,到时候,明明是他们自个儿做错了事,老爷又想甩手不管,被记恨的人反倒成了自己了,这算个什么道理。
可于方首是铁了心了,昨夜本还有些纠结,可今天去那邀月馆,段姨娘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只因自己昨夜歇在拒风院,若是平时看她这般吃醋,自己心里还要洋洋得意一番,可今日早上也不知怎么了,看她那般模样,心里就来气的很,想着一个姨娘罢了,自己睡在哪儿她竟还想管,管天管地管起自己来了,还当着他的面摆脸,当真是不知规矩。
尤其,她还提起孩子,责怪自己,孩子落了水都不关心,昨天只坐了那么会儿就走了。
孩子也不可人了,看到自己过去,不知道叫人,还哼哼叽叽的责问他,为什么不去看他,是不是不管他,也不管他娘了,这话一个小孩子怎么会说?若不是大人有心教,小孩子能想得到这些?
平时都觉得是小打小闹小情趣,可今日早上看着,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当着他的面都如此霸道蛮横,真是不知道平时她都给孩子教了些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是招人喜欢的,看着他这模样,自己这个做亲爹的都觉得不可爱。
于是,就更定下决心了,孩子定然是不能再在她身边养着的,这样下去,将来长大了可还知道尊卑?还懂规矩?再一想几个大的,小小年纪都已经独当一面,走出去谁人不夸赞?那都是夫人的功劳,这孩子也合该养在夫人身边。
一通闹腾,把孩子直接提了过来,当时也放了狠话,直言她若是管不好孩子,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孩子。
他说:“能有什么不适应,养一养就适应了,你本就是正室,又是孩子的嫡母,孩子本就应该养在你身边,他若不听话,你从前是怎么教育他的哥哥姐姐的,如今就怎么教育他,打也打得,骂也骂得,这孩子只要能教好,什么手段都可以,他生母是个不堪托付的,让她教养孩子,好好的一个孩子也被教的没规没矩。”
百里夫人心里一声冷哼,暗道:爷们儿就是爷们儿,不明白这后院的黑暗,这种话也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口,他也真不怕自己苛待庶子,呵……什么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什么手段都可使的,他是真放心呐,若自己真是那等子黑心的主母,这庶子又怎么可能活命的机会?
见她不语,于方首怕往日的事横在她心里叫她犹豫,连忙下了结论,说道:“我是最放心你的,当初母亲也是最放心你的,你定然会带好他,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若是段姨娘过来想看孩子,就让她回去,她这般教养孩子,也不配再见到孩子。”
看来他是真的铁了心了,这个烫手的疙瘩甩是甩不掉了,只能接下,不然,自己这做主母的还真有些说不过去,既然如此,那该摆架子了,总不能让他以为,自己接受这孩子是这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