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姜舜骁也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看着自己这个从小顺风顺水的弟弟。
姜舜轶则是被他说的抬不起头来,自觉羞愧难当。
“自然不是……我不过是觉得陆家做错了事,就该得到应有的惩处,求情又有何益?那些被陆家伤害过的人,被他们欺压过的无辜百姓,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如今,罪魁祸首终于要付出代价,这本该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事。”
看着弟弟这样正直正义,姜舜骁安心之余,也有些无奈,到底是被王府保护的太好了,他这辈子都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只要王府一天不倒,他也不会有太多的烦心事,所以,许多道理在他那里就只有一面,翻过去就是不该。
姜舜骁说:“你此话说得没错,但凡是个心中有正义感的人,都应当如此作想,可你不该,谁让你娶了他家的女儿,你又说得清,这些年陆家做的事,不是为了你妻子吗?”
“我……”姜舜轶哑然失语,心也咯噔一下。
“陆家手上不干净,这些年,他们手里的钱也不一定都是干净的,你能保证,她在嫁给你之前,每次换的新衣,新钗环,都是干干净净来的吗?如此,你也要计较到她身上去吗?”
“不是……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姜舜骁沉下一口气,说:“不管她知不知道,她都获利了,我本是想告诉你,那一次她来找你大嫂的时候,其实什么也没要求,她只是希望你大嫂能将陆家盯得紧一点,她也祈祷陆家不要出错,你大嫂与我说,她来找她的时候是很挣扎的,这就是为人子女的悲哀,在那一刻,在她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听闻此话,姜舜轶呼吸一紧,心里更加沉了下去,叫他沉重到难以呼吸。
“可她没说过,我当真不是想责怪她,我也为人子女,明白她的心情,我也心疼她,知道她的不易,不想她为了陆家再被拖累。”
“这话你应当与她说,说给她听,再有就是,夫妻之间本就应该交流,她不说,你也不问,怎么,你们夫妻俩是想比一比谁的嘴巴更紧吗?”
姜舜轶脸色发红,被哥哥这么不阴不阳的教育一顿,他心里越发的虚了。
看他一副“已经后悔了”的样子,姜舜骁沉了口气,继续说:“你看,你不了解她,她却很了解你,她知道这些与你说了,大约也是愤怒更多一些,你当真爱她,想护着她,并非是将她娶进家门,给她一个名分就够了的,当初她在王府的那段日子我就看得出,她即便是名门之女,可她的脸上,从来都是谨慎收敛,很少见她从容不迫的样子,也很少见她放松微笑,依你所说,像她那样的身份,养出来的人合该是大气端庄的,可怎么偏偏她不是?”
姜舜轶倒是不笨,那一时因为一两件不愉快的事冲昏了头脑,许多事他都还没有自己的大哥看得明白,如今听大哥这么一说,他哪里还能不懂?
陆如意的心中道德感太强烈了,她若生在旁人家里,生在一个干净正直的家里,这样的道德感是一件好事,会让她越来越好,也会让她成为一个贤良的夫人,日后也必然是一个有格局的母亲,可偏偏,一只娇阳从出生起,看到的就是灰暗,这灰暗越发的浓郁,将这太阳的光芒都掩盖了许多,从此她连自己都不敢直视。
陆家对她诚然是尽心尽力了的,为了这个嫡长女,甚至不惜牺牲另一个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尤其是陆夫人,将自己的这个女儿保护的太好了,不愿让她看到一丝一毫的污秽,把她养得干干净净的,所以才养成了如今的性格。
她的干净通透,锁住了自己的半生。
“是,是我错了,我今天不该与她说那些混账话!我这张嘴……真是欠打!”姜舜轶幡然醒悟,顿时自责不已。
姜舜骁看着他,说:“她是一个好姑娘,你当初好不容易才娶她过了门,你要对她做的还要更多,你若是真心实意想与她过好日子的,那对她就不单单只是给一个名分,让她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