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屋子里有些闷,玉衡说完以后,就去将窗户打开了些,让风进来,人身上吹了些凉风,心情也舒适许多。
容仪沉了口气,下了地来,头发披散在后头,被风吹的扬起,她说:“我是说假如,万一呢?”
“那我会跟着夫人走,夫人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玉衡回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容仪目光闪烁:“你就不怕我会连累你?你要知道,若真有一天,我被休回家,那必然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兴许,到那一天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名声不在,荣华难求……”
玉衡轻叹了一声,说:“其实,在奴婢心里,夫人是再好不过的人,夫人又怎会做出这等严重的事情呢?是以,方才夫人的话,奴婢实在想不到,会因为什么缘由发生这样的事情,可不管如何,夫人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夫人与奴婢而言,有再造之恩,若不是夫人,或许奴婢还在哪个犄角旮旯艰难生活呢。”
容仪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世人都知明哲保身的道理,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把你拉下水的,你真诚待我,我也要多替你想想。”
玉衡没有说话,方才她句句真心,且不说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便是真有,她也说到做到,什么明哲保身,这些道理用在别的方面她懂,可若是让她用这个道理对待自己的主子,那就叫狼心狗肺。
“不知夫人今夜,为何突然会问起这些事,可是夫人心中有什么疑虑吗?”
容仪摇摇头,说:“只是突然觉得人心凉薄罢了,人生在世,诸多不易,从古至今,先人们教给了我们许多道理,可许多道理,有多矛盾相对,遵守一方,必然会失去一方,不管如何,良心总是会受到谴责,难以安然。”
这话玉衡听得糊涂,没太明白夫人突然说这些,究竟意欲何为。
“夫人是不是这些日子太累了?才会将这些事情想到心里去,夫人以前说过,舍得舍得,有舍有得,不能什么都如人意的,这个道理玉衡一直记得,遇到两难的抉择时,就不会太过纠结了。”
容仪抿唇,没头没脑的说了句:“若是这世间的人,都简单一点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有战乱,不会有困苦。”
玉衡轻笑:“夫人这话像是三姑娘说的,人有贪欲,有野心,打仗在所难免,又哪里能简单地了呢?”
是啊,她这说的可真是孩子话,小时候心思单纯,乖乖巧巧听父母亲的话,得一只糖葫芦就能高兴一整天,可长大了,便是有金山银山堆在眼前,都不一定能快意。
看夫人不得展颜,玉衡扶着她坐下,站在她身后给她捏肩,说道:“奴婢大概知道夫人在愁什么了,是为朱娘子的事。”
容仪没有什么反应。
玉衡又说:“有些话说出来自私,夫人不会喜欢听,可作为夫人的人,奴婢不愿看着夫人为别人的事揪心难过。”
容仪侧耳,听她言语。
“夫人为朱娘子的事这般忧心,但夫人有没有想过,若是同样的事情到了夫人的身上,又有多少人会为夫人伤心难过呢,您这般为他人,值得吗?”
容仪掩眸,看着自己的手指,为防划伤孩子,她将指甲都剪的很短,刚好出来一点点,此刻大拇指抵着食指指甲,甲床泛白。
“我是个爱多管闲事的性子,从前想管没那个本事,如今有了本事,可想管的事却早不如当年那么简单了,以前还在家做姑娘的时候,看着身边一些要好的姐姐嫁人,可婚后的生活却不尽如人意,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若有一天,我有能耐了,一定要替她们讨回公道,将那些欺负女人的男人打得屁股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