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文太妃也没有像她们说得那么不堪,什么洗脚婢出身。她父亲是八品县令,她在地方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受人高看一眼那种。
只是通过采选入宫以后,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父亲那种官,在京城权贵眼里,真真是芝麻小官,屁都不是。
文太妃本来还心高气傲,心想凭着自己教养和美貌可以平步青云,到时候还能帮着家族崛起,父亲被封个什么侯爷,最次也是伯爷那种。
等被人嘲戏弄了几次,甚至有两次差点丢了小命,她就清醒过来,从此步步为营,为自己精打细算。
从普通宫女,到爬上龙床,她足足准备了三年时间。她利用自己主子怀孕不能伺候皇上这一时机,使了点手段成功成为皇上的女人。
本以为成为皇帝的女人就是幸福的开始,没想到却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无权无势,皇上又只是贪了几日新鲜就将她抛在脑后,自然成为其他妃嫔打压欺负的对象。
尤其她那个前主子,简直恨死了她,时不时就给她找点麻烦。好在她也不是白给的,趁着那个女人生产,将人弄死在产房中。
而她最好命的是,自己也顺利怀孕,并生下了皇子。
从此她更加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为了保住儿子的小命,更是每日战战兢兢,成了不敢多说一句、行错一步的老实人。
经过后宫毒打,她再不敢明目张胆做儿子登基的美梦,最多只敢梦里想想。
不过当跟着儿子生活,成了王府老太君以后,她的本性又流露出来。面对外人笑眯眯一团和气,面对府中人则嚣张跋扈,十足的两面派。
原主那一辈子,她一开始也是在边缘疯狂试探,并没有一下子狠狠欺负原主,毕竟孟国公府可不是好惹的。
无奈原主为了当好媳妇、好儿媳,保一个贤良淑德的名声,作茧自缚把自己困了起来。
文太妃和汝阳王发现了这一点,便一次比一次厉害,利用人性中的弱点进行打压,直到把人弄死。
可换了这一世,她还没敢试探孟姜底线,此时还是慈祥太妃模式。没想到,自己爪牙没露出来,先
被孟家人给扒了一个底朝天,一点脸面不给她留。
文太妃哭得昏天抢地,“被小辈数落,本宫没脸活着了,本宫去找先皇去。”
孟家三兄弟抱胸立在一旁,三妯娌托腮望天,谁都懒得搭理她。
大嫂黎氏吩咐人,“去敲敲门,就说咱们老孟家的人来了,大小姐也不用怕被这一家子活吞了。”又指指院子,“看看,谁家王妃不是住在正院,就他们家不懂规矩,将喜房安置在偏院。”
二嫂兰氏冷笑,“人老心不老,当然要占据正院了。也不想想自己寡妇失业的,霸占着正院有什么用。”
见文太妃又要反驳,三嫂王氏叹气,“皇宫里的人也该来了吧?这么大的事情,太后娘娘和皇上得给咱们大小姐主持公道。”
一听这个,文太妃和杨启彻底歇菜了,一个不敢哭嚎,一个不敢哼哧,恨不能缩到地砖上当乌龟。
他们可太清楚太后对孟国公府的偏爱了,要不然也不会死乞白赖将孟姜娶进门。娶了这位进门,不怕皇上不给好差事。
可谁能想到,感情没处出来,先结了大仇。想到这里,文太妃也忍不住掐了儿子一把,小声埋怨,“你这脑子真是白长了,关键时刻被狗啃了不成。”
她能从宫女成为嫔妃,那得多大的心机,到了儿子这里怎么就这么没用!
正说着,院子门打开了,孟姜从里面走了出来。
身上喜服脱了,盖头和一堆沉重的装饰都拿了,只着一身素净的浅蓝色家常袄裙,显得十分冷清。
不等孟姜哭,大嫂先把人搂在怀里哭道:“我的宝呀,大喜的日子你咋憔悴成这样。天杀的汝阳王,这是欺负咱们老孟家没人呀。”
孟姜摸摸自己脸,刚睡醒粉粉嫩嫩比豆腐还娇那种,哪里就憔悴了?但她不能拆台,也跟着抽抽搭搭,“大嫂,我可是被他们坑惨了。”
听妹妹这样一说,三个大哥又照着汝阳王踹,突听一声“咔嚓”,好像肋骨条断了那种。
汝阳王“啊”大呼一声,疼得额头直冒汗。
孟三哥嫌太吵,抄起不知道哪个下人,拔下他鞋子来,一下子塞进汝阳王嘴里,
“咬着这个,别咬断了舌头死了,咱们可不认账。”
这些下人是王府的,这一白天跑了数万步,刚刚又因为护着主子被揍翻,个个脚丫子极臭。这被弄走鞋的同样如此,他还是汗脚,那滋味可想而知。
汝阳王原本只是疼,现在被臭的大吐一场,小命去了大半条。
文太妃抱着儿子,一声一声“我滴儿”,吩咐下人将王爷抬到正院,再去找太医过来。这会子,哪里还顾得上和孟姜他们一家子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