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鸠没答他的话,反而问:“洋洋以后有什么打算?”
山上的猴子绕着树耍戏,看见他就伸手讨吃的。尹清洋跟它那双骨碌碌的眼珠子对视,咯咯笑出了声。听见肖鸠问话,他也没多想。
“打算跟你结婚,然后大学毕业,把能参加的美术比赛都参加一遍!还想办个人画展,想开个画廊,”尹清洋的视线跟着猴,望向天边一抹白,
他出着神,从心底最深处突然涌现出一股非常非常、非常满足的幸福感。
“肖鸠,以后我们也养个宠物,好不好。”他说:“你好黏人,我听说很黏人的性格是因为太孤独导致的,那我们就养只狗?金毛吧,金毛很聪明,也护主。”
他像个啰哩啰嗦的小老头,只顾着讲,没注意到肖鸠的脚步越来越慢。
“嗯,养狗可以。”肖鸠顿了一瞬,又问:“有没有什么是洋洋自己想做的?你自己的事。”
尹清洋想都没想,很果断的回:“没有哦!我连画廊的老板都准备写你和我两个人的名字。”
再往前是处断桥,没了路。
肖鸠停下来,依旧背着他,但是没回头。
尹清洋被颠的一愣,低头看肖鸠时,才隐约察觉到气氛好像不对。但哪里不对?他好像没说错什么啊,是肖鸠不想开画廊吗?难道担心他太败家赔钱?
肖鸠只是笑笑,抬下巴示意侧前方,“到了。”
这里两侧都有树,是山路,密密
丛丛的,显不出山的高和陡峭。尹清洋也就放松许多,他跟着肖鸠往木梯上走,这才发现是个电缆观光车的入口。
一个小车差不多只能容两个人,车身透明。
尹清洋的脸又刷的煞白,极其恐惧的看向肖鸠,下意识要拔腿跑。
却被肖鸠揪住后衣领给薅回来。男人没好气轻拍他脑门,打趣:“你难道还真要我背着你上山再下山?这么远的路,坐缆车最方便了。”
盛夏滚烫,山上虫鸣声能把人耳朵叫聋。
尹清洋勉强保持冷静,抬头看他,见他衣领已经被汗浸的湿透,脖子上还有被勒一路的红痕。但即使这样也半点不显狼狈。可能是太累,肖鸠眼里少了平日设防的深邃,变得很真实,
他难得见到这样的肖鸠,触手可及的温柔强大。
尹清洋鬼迷心窍的应了。
缆车开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无意识攀在肖鸠身上,本就逼仄的空间因着他的动作居然显出宽敞。尹清洋睁眼也不是闭眼也不是,
睁眼,脚底下是万丈深渊。闭眼,好家伙,他直接想象自己光速下坠。
即使他现在已经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肖鸠怀里,但还是哆嗦,两条腿抖得厉害。耳边听最清的就是电缆车下滑时摩擦发出的声音,滋啦滋啦——
心都快要跳出来!
“别害怕,”肖鸠顺着他呼吸拍背,也没做别的,他试探问:“我帮你捂住眼睛?或者你坐我身上,会不会好一点?如果还是很怕,洋洋咬我一下试试?”
他伸出手,搁在尹清洋唇边,尹清洋却反而一把抓住他,睁开了眼。
光线倏忽间闯进去,映亮了整片清透湖水。
尹清洋还是紧张,话都说不太清楚,他没注意肖鸠眼神的顿滞,颤着气息:“不行,我今天是来写生的,我必须要看。不然这趟不是白来了嘛。”
他从肖鸠背着的大旅行包里找到颜料和笔,就已经耗尽了近乎七成的勇气。
最后趴在肖鸠怀里,喘着气,大脑一片空白。
他眼前就是深不见底的碧绿翠谷,很美,但也让他心悸的要命。尹清洋努力调整呼吸,他实在没力气再去找合适
的纸张,眼前很突然的闪过一个念头。
咬开了肖鸠的衣领,伏在他肩上,露出男人线条完美的后背。
肖鸠明显身体顿僵,但并没推拒,依旧牢牢抱着他,笑着问:“想在我背上画?不怕了?”
颈侧传来的声音又小又微弱,可怜兮兮的:“我怕。”
尹清洋还是落了笔。
他流了泪也流了汗,和笔尖墨绿色的水彩晕在一起,每笔顿错在肖鸠肩上。原本以为恐惧会让这幅画倍受挑战,但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勾勒线条和填涂色彩的过程中,竟然意外的专注。
画的很美,尹清洋自己很满意,也在无声中的笔触里倾注了无限爱意。
“快好了!”
他在调改最后一笔时,眼睫很轻的抖了一下,声腔里的恐惧已经消散。情绪不知不觉平稳下来,跟依赖在人怀里的猫儿似的。
猫儿画好了画,抬起爪子轻吹:
“尹大画家的画没送过人,今天送给你,以后也不会再送给第二个人!”他允诺时的语气有些天真,但庄重:“肖鸠,我这辈子都会只爱你,不会再爱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