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春对许璀是好奇的。
但也并非是赵均对许璀那样排斥的心态,出于对赵淑一贯的信任,他并不认为许璀能够对赵淑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打量着许璀,只觉得他并非看上去这么天真无邪又简单。
“你是怎么和我家殿下认识的?”谢燕春跟在许璀的身后,绕着圈子把他打量了一番,“你看起来……并不像是我家殿下会喜欢的人啊……”
许璀并没有慌张,他一步一步沉稳地往前走,口中道:“我爱慕殿下,所以就死皮赖脸地跟着殿下来。”
“所以是一个烈女怕缠郎的故事?”谢燕春挑眉,“据说你会弹琵琶?”
“对,我是一个琵琶乐师。”许璀不紧不慢地说道,“将军想听我谈琵琶吗?”
“不必不必,我一个大老粗,听不懂。”谢燕春摆了摆手,“你到殿下身边来,除了爱慕殿下,就没有别的目的了?什么飞黄腾达之类的?既然是乐师……想来从前的日子不好过吧?”
这么直白的问话,许璀也没有恼,只笑笑,道:“我高攀了殿下,我自己也是明白的。”
谢燕春沉默着,两人已经到了更衣的地方,便各自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倒是谢燕春先出来了一步,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见许璀出来。他看着许璀走出来的样子,觉得有些微妙。
许璀的动作行云流水,那样宽大的袍子,行走当中也是风流自得,既没有从乐坊里面出来的人自带的那种扭捏造作,也没有初次穿着这种衣裳的窘迫局促,反而……反而像是已经极为习惯了的。
这不寻常。
谢燕春看着许璀的眼神有些变化了。
这年头,平头百姓都是短打束袖,为着的是好干活好做事,只有达官显贵才有闲情逸致穿着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宽袖衫,整日里飘飘荡荡,称之为风流。乐坊教坊里面的人虽然也爱穿着这些来附庸风雅,但姿态是不一样的,那扭捏造作与达官显贵世家子弟的风流倜傥,一眼就能认得清楚。绝非是衣裳的缘故,而是人的缘故。自幼熏陶出来的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风流,哪里是教坊乐坊里面的人换一身
衣服就能比上的呢?
许璀从乐坊出来,自认是琵琶乐师,这么个人……若按照常理推算,来京城之前,应当穿的是短打,就算到了京城之后日日练习如何穿着宽袖行走……这架势,看起来也不像。
心中这么想着,谢燕春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从旁边的侍女手中拿了手巾擦手,越看便越觉得微妙。
等到许璀走到自己身边来了,谢燕春便漫不经心笑了笑,道:“驸马家中……还剩什么人么?”
许璀有些意外谢燕春忽然问起了这个,只恭谦笑道:“我老家在雍州,连年战乱,家中只剩我一个了。”
“安乐公投降之后,雍州就已经太平了吧?”谢燕春挑眉。
许璀道:“安乐公投降之前,我爹还有我祖父都已经去世了,投降之后……对平民来说,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谢燕春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神色,又道:“所以,你家里面……是如何呢?”
“若是有权有势,又怎么会做了乐师?”许璀笑着说道。
谢燕春盯着许璀看了一会儿,心中的疑虑更多,却不敢追问下去了。
两人回到了书房中,赵淑已经命人把雪衣女——一只白鹦鹉——从北苑送过来,她看到许璀过来,只笑道:“你去逗雪衣女玩吧!”
许璀笑着应了一声,也不推辞扭捏,便去廊下逗鹦鹉说话了。
谢燕春看着许璀的背影,神色微微收敛了一些,然后转而看向了赵淑:“殿下不觉得驸马有诸多的可疑之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