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韦弘得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曹妙则与谢燕春交换了一个十分担忧的?神色。
龙椅上的?赵均喜怒不明地听着御史?的?弹劾,目光落在了赵淑的?身上。
他?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自己的?姐姐了。
或许是盯着看了太久,赵淑有所察觉,她抬起?头,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姐弟俩在朝堂上的?毫不避讳的?对视,让一旁侃侃而谈的?御史?情不自禁放低了声音,原本的?滔滔不绝突然开始便缓慢,然后?渐渐没了声音。
赵淑侧头看了一眼站在朝堂正?中的?御史?,温和地笑了一笑:“罪名不是还?没数完呢,继续说下去吧!”
御史?原本有些心虚的?,此刻一听赵淑的?话,却仿佛被踩了痛脚一样,立刻高声道:“长公主殿下如此嚣张,这样罪名之下,还?不低头伏罪么??”
赵淑压根儿没有心思与这御史?纠缠什么?,她也没有搭理他?。她抬头看向?了赵均,情不自禁地去想从前的?事?情。
.
从前的?赵均不是这样的?——或许在她眼中不是这样的?。
她眼中的?赵均,是那个软弱无?助的?弟弟,自幼没了母后?的?照应,只能靠着自己在宫中艰难过?活。
在其他?的?兄弟姐妹欺负他?的?时候,也只有她站出?来,护着自己嫡亲的?弟弟。
柔弱,温和,羸弱,没有心机。
就算去了西秦,也是唯唯诺诺地听着自己的?吩咐,乖乖地努力学习着帝王之道,等?着有朝一日能坐上皇位。
乖巧,懂事?,伶俐,从容稳重。
这样的?赵均,不像今日坐在龙椅上的?赵均。
但——或许从前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她心中的?赵均,并?不是真?正?的?赵均。
她不过?是自欺欺人,她不过?是……也不过?是赵均达成目的?的?棋子和工具。
她应该感谢赵均多年来看着姐弟的?情分,并?没有苛责她太多,甚至给了她许许多多的?优待。
她应该早就看明白这些,不让姐弟俩的?关系发展到如今,发展到要在朝堂上撕破脸皮的?地步。
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她早就该明白,她不应当自恃是姐弟关系,就不会上演那些无?数次的?飞鸟尽良弓藏的?故事?。
.
“任由陛下处置吧。”赵淑轻叹了一声,抬手?把头上的?冠帽取了下来,弯腰放在了地上,然后?解开了官袍,丝毫也没有留恋地脱下来,然后?放在了冠帽的?旁边。
赵均惊疑地站了起?来,看着赵淑,嘴唇蠕动了两下,仿佛没有意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一旁的?御史?更加惊讶,他?们此刻甚至都没有了方才的?气焰嚣张,他?们甚至后?退了一步,生怕赵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需要收监吗?”赵淑嘴唇翘了翘,眼中的?嘲讽一览无?遗。
赵均狼狈地重新坐下,干涩道:“请皇姐在宫中呆一段日子。”
“可以。”赵淑点了头,没有任何的?异议。
.
早朝在仓促中结束,理应得意洋洋的?赵均却如丧家之犬一样,甚至不敢留下与赵淑多说一句话,便匆匆回去了兴安宫。
谢燕春有心上前去与赵淑说两句话,却被曹妙拉住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些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而赵淑等?到所有的?朝臣们都离开的?大殿之后?,才慢慢地转了身往外走。
潘渡等?在门口,见赵淑出?来,忙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件皮裘,他?一边把皮裘给赵淑披上,一边口中道:“殿下……披香殿已经收拾好了,您暂时就在披香殿休息一会儿吧?”
“可以。”赵淑淡淡道,“没想到会安排在披香殿,是赵均的?意思吗?”她此刻也懒得用什么?敬语,直接便喊了赵均的?名字。
潘渡面色如常,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一样,道:“陛下说从前殿下就住在披香殿,都是按照从前的?样子收拾的?,也不知殿下会不会满意。”
赵淑嗤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沉默地走在潘渡的?身侧,顺着那长长的?甬道,往披香殿走去了。
.
大雪纷纷扬扬,把一切都遮盖起?来,放眼望去,深深浅浅的?白,满目苍凉。
赵淑停在了披香殿的?正?殿门口,推开门,扑面而来是暖意融融。
而她后?退了一步,并?没有走进?去。
潘渡有些疑惑,忙问道:“殿下怎么?了?”
“我去偏殿吧!”赵淑道。
“可偏殿地龙还?没烧起?来,这会儿有些冷。”潘渡有些为难,“殿下住偏殿,倒是让陛下多心呢!”
赵淑闭了闭眼睛,不去理潘渡,只朝着偏殿走去了。
.
或许赵均忘了,但她并?没有忘。
她还?记得她与赵均的?母亲当初在披香殿中是怎样死去的?,就是在这富丽堂皇的?正?殿当中,就是……就是在一个大雪之夜。
又或许是他?还?记得,他?此刻就是想让她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等会有个二更……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谁让今天玩指甲油玩兴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