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两天,方粤数次联络过?云寨的大当家,每每都被挡回去,到后边直接连话都送不进去了。
过?云寨里?。
大当家的一口?饮尽酒水,拍拍柏砚的肩膀,“柏大人,这次我?可是连方知府都给得罪了……”
柏砚转着手里?粗糙的茶盏,“一桩划得来的买卖,即便得罪了方粤又如何,总归大家都是为银子,从哪儿得如何得,不重要。”
“柏大人所言有理。”大当家的又为他满上?酒,“来,只等银子到手,我?等后半生?便不需愁了。”
“哈哈哈,大哥说得对。”
“到时置上?几亩薄田,再娶上?媳妇儿,儿孙绕膝……日子就得这样过?!”
寨子里?闹哄哄不止。
到了深夜,柏砚由张柱扶进屋子,原本?醉意朦胧的人稳稳坐起,“套话套的怎么样了?”
张柱谨慎地往外看了看,小?声回答,“听说往永州府走的官道被山洪损毁,户部之人已经准备另寻别?道了。”
“方粤已经慌神?了。”柏砚让张柱给他倒了一杯冷茶,腹腔中?的灼烧感勉强减少了些。
“大人,户部再晚些,永州府的百姓焉有活路?”张柱跟着柏砚出来,临走时只来得及往家中?留下银两,近来这情势,让他越发担忧妻儿老母的情况。
张柱能?想?到的,柏砚亦是想?得到,他比张柱更担忧,白?天原想?着和大当家的商量此事,但是却被扯开话题。
担心大当家的起疑,柏砚最后还是暂且忍下未多言。
“今夜我?再想?想?,明日与大当家再谈一谈。”事到如今,柏砚就是有再多的担忧也不能?显露,他一乱,有心人便会趁虚而入。
翌日一早,柏砚窗台前飞来一只隼。
柏砚见时惊诧了一瞬,这是……
他赤脚下去,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旁人,那隼也不叫,就那么踩着窗沿,与柏砚大眼瞪小?眼。
“松花?”柏砚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那隼出奇得乖巧,翅上?绒毛黝黑发亮,只瞧着就又威风又乖顺。
很少人知道,平津侯
萧九秦身边有只隼。它头顶有暗色纵纹,四爪棕黑,比起红隼、白?隼来要大上?一圈,尖利的一爪下去能?刺破猛禽的咽喉。
这隼是年少时萧九秦与柏砚出去玩时救的,那时才不过?兔子大小?,没两年便长势骇人,平津侯府的下人都怕它,最后无法,只能?将?其送到温泉庄子。
隼的名字叫“松花蛋”,是柏砚起的,萧九秦嫌弃它不够英武,最后二人争论半天还是叫了“松花”。
柏砚许久没有见过?他了,又顺了顺它的翅羽。
松花出现在这儿不会是巧合,柏砚看向它的腿,果然那儿绑了一个小?纸筒。
时间久了难免被人发现,柏砚拆了小?纸筒,从里?边摸出纸条,上?边密密麻麻四行?字,是萧九秦的笔迹无疑。
柏砚眸子微动,萧九秦如何知道他身陷囹圄?
一边想?,一边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大致写?下,重新塞回纸筒,柏砚倒了些白?水让松花喝了些,然后就让它离开。
眼见日头越来越高,寨子里?的人都三三两两睡起来,柏砚坐在院中?,大当家的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走进来坐在柏砚对面。
“大当家早。”柏砚给他倒了一杯茶。
大当家摊开手,“柏大人就没有什么要问我?吗?”他没有喝茶,反而招呼外边一人进来。
柏砚将?他的动作看在眼中?,一脸平静,“大当家什么意思?”
“我?一直不与方粤联系,他已经狗急跳墙了,有人来报,户部的粮车被困在官道,一时半会儿根本?进不了永州府地界。”大当家猛地一拍桌子,“已经两日了,你是不是想?耍什么花样?”
“大当家说笑了,我?如今身在过?云寨,与外边通不了消息,要如何耍花样?”他微顿了顿,又道,“大当家为此动怒,我?却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你想?做什么?”大当家本?来是问罪的,可没想?到,柏砚就那么一副淡然态度,奇异地让他怒火无处发泄,他冷眼看着这位郢都来的御史大人到底还有什么法子。
柏砚叫人拿来纸笔,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标
出几个地方。
大当家的好奇不已:“这是什么地方?”
“方粤的府邸。”柏砚笔尖点过?标出的那几个地方,一一解释,“我?去过?方府,里?边奢华无度,这几处都是有人把守的重地,想?来金银不少,大当家不若试上?一试。”
“你的话可信么?”大当家目露怀疑。
“信与不信,大当家试一试就知道了,这本?是我?留着要弄走的,但是现在久久等不到户部的车马,索性将?此物送予大当家,姑且算我?的诚意。”柏砚也是临时想?到这个,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方粤那些家底迟早要被抄,不过?是时候早晚的问题,既然现在有人耐不住,那便正好顺势而为。
大当家明显意动,以前他与方粤合作过?几回,深知对方家底丰厚,被柏砚这么一挑破,骨子里?的贪婪慢慢冒头。
“好,便信上?柏大人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