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太师称病许久,怀淳借着皇帝的名头几次遣太医去?瞧。
柏砚知道此?事时也只?是微怔了怔。后来没两天却接到太师府的请帖,说是允仲的一位姬妾生了一子,这消息可是让众人心思各异。
柏砚看着请帖,曾玄没想到还有?第二封请帖,却是给他的。
见柏砚神色不大好,曾玄宽慰他,“估摸着就是想借口逼你将我交出去?,众目睽睽之下,料想他也做不出强掳的事儿。”
“我倒不是担心护不住你。”柏砚老神在在,指腹摩挲着上边描金的字,“就是一时慨叹允太师老当益壮,龙精虎猛……而已。”
“噗……”曾玄刚喝进去?的一口茶水喷出,他咳嗽不止,“你……”
竟没有?想到柏大人是这样……的一个人!
“说来他目的明确,”柏砚这些时日叫人仔细护着曾玄,加之柏府守卫森严,允太师几次三番派人探听消息都无?法。
暗抢是不行了,所以他打算明着来。
曾玄说完全不慌是不可能的,但是柏砚却看了他一眼,“若说我护不住你,可还有?另一人能护得了你。”
“谁?”
“宋榷。”
这二字一出口,柏砚看着曾玄脸色陡变。
他继续道,“我也是才接到的消息,宋榷是昨夜入郢都,他身边有?皇帝的人护着,消息是方?才萧九秦派人送过来的。”
“皇帝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曾玄袖下拳头攥紧。
“早就知道了不是么,”柏砚随手将请帖往桌案上一扔,“你当宋榷为何?破格任霄阳府知府,他撑破天也只?是个举人,什么才色冠绝,什么心有?沟壑,你以为宋榷他有?资格担任知府一职吗?”
其实许多内情曾玄只?是一知半解,当年?他落魄又命运多舛,被宋榷束在府中?近半年?,再出去?时就已然变了天。
宋榷摇身一变成了霄阳府知府,而他在不久后也被点为小吏,至于之后一点点高升,当初他只?以为是自己不要命搏来的。
但是现在再想想,宋榷在其中?又出了多少力。
“莫
要多想,你的本事谁也抹不掉。”柏砚拍拍他的肩膀,“倒是现在,我却担心你的安危。”
“皇帝要杀我?”曾玄一想就明白了。
“怕是杀你的不只?是他,”柏砚眸色微暗,“宋榷一旦被封爵位,他于魏承澹而言便是大敌,允太师与怀淳都会将他视作眼中?钉,至于你,依着你对?宋榷的重要性,他们肯定不放过你。”
其实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魏承澹不得皇帝喜爱,魏承枫也已经被废了,忽然出现的宋榷便是众人动摇的对?象。
倘若皇帝态度偏向宋榷多一些,那么他便是众矢之的。
“宋榷他……现在可还安好?”曾玄明知有?皇帝在,宋榷暂时无?碍,但是一想到在权势滔天的怀淳,他便心慌得厉害。
“他已经在皇帝寝殿,据萧九秦传来的消息,怀淳的人虽然多次打探,但是就目前而言,连宋榷的面都见不上,说到底皇帝还不糊涂,知道要护着宋榷,所以你暂且放心,在他的身份没有?完全昭告天下前,没人能动得了他。”
“那如果……他的身份昭告天下了……”曾玄攥紧手指。
“那么如果他想活命,想保护你,便要豁出命来搏一搏,”柏砚看向皇宫的方?向,“都是皇帝的儿子,魏承澹无?意帝位,若是宋榷争气,说不定又将是另外?一番景象。”
曾玄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他,“听闻你与怀淳是挚友,他一力扶持魏承澹继位,你却反过来偏向宋榷……”
“你是担心我与怀淳暗度陈仓吧?”柏砚嘴角勾起一抹笑,“曾大人,是吗?”
曾玄略有?些尴尬,他方?才明看着是担心柏砚与怀淳二人朋友反目,实则是担心他们二人勾结,里应外?合帮魏承澹对?付宋榷。
他的怀疑被柏砚点破,曾玄不免难堪,柏砚却坦然极了,“你怀疑也正常,毕竟事关无?数人性命,只?是我不得不说,在宋榷和魏承澹的这场斗争中?,我与萧九秦不掺和。”
他这话一出,曾玄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到底是庆幸多一些还是隐忧多一些。
柏砚和萧九秦二人,若为敌,自然是心腹大患
,可若为友,又无?异于如虎添翼。
曾玄心中?复杂难言,柏砚却倒给他一盏茶,“皇储之争历来是漩涡中?心,我与萧九秦所求不多,只?希望你们双方?斗争之余,看看天下黎民,看看塞外?的北狄南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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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玄最后还是留在柏府,柏砚才穿好官服,萧九秦就来了。
落筠识相离开,一双手按在柏砚肩头,他一回?头,便微微皱眉,“萧侯爷近来忙得很,怎的有?空来我府上?”
他嘴里泛着酸气,毫不承认是想萧九秦了,这家伙一消失就是好多天,每每传消息都是派底下的人来。
柏砚攒了一肚子的火气却是没处发,他抽走萧九秦手里的梳篦,自己艰难地梳发。
稍微一不注意就拽下几根发丝来,萧九秦瞧着不忍,忙将人手按住,抽走篦子,“你犯不着折腾自己,头发又没惹着你,何?苦让自己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