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主张送回赵迁的,自然也就有反对的。前人话音刚落,紧跟着就有人站出来反驳。
“大王,不可,公子乃是在秦遭受不公才出逃回国,我赵国不能代公子质问秦王,反而秦王一纸国书就让我赵国屁颠屁颠送回质子,如此国家颜面何在,势必伤了赵人之心。臣以为,决不能送回公子。”
“那此刻两头作战,如何能打?”
“秦国廷尉府不久前刚处置了缪家、白家、梁家、颜家等等,可全是秦功贵族中流砥柱,他秦国这时候能有多少战斗力犹未可知,我赵人何时怕了秦人!”
“难道要将胜算放在秦人的战斗力还有几成这种可笑的推测上吗?”
“那难道要赌秦王的良心,送回了公子迁,他就能乖乖退兵吗?秦人无信,谁人不知!”
“大王,不若先送回公子迁,与秦王好言相劝解释清楚,让秦国师出无名。同时,国内要做好大战准备,若秦王执意要战,我也丝毫不惧。”
“此言有理,无论如何公子迁身为质子潜逃回国乃是事实,理当送归秦国。”
……
大殿内的争辩议论,似乎都没有影响到上面的赵王偃,他只是将身躯靠在王座上,闭眼假寐,等待着赵迁上殿。
郭开保持着匍匐的姿势,虽然身体很累,其实内心得意。从小一起长大,他太了解赵偃了,想让赵偃送回赵迁向嬴政低头,去赌秦国的信义,那根本不可能。
耳边这嘈杂的朝堂上,嚷嚷着要送回赵迁的多是赵嘉一派的人。你说得越多,赵偃对赵嘉的厌恶就越涨一分。
终于,千等万等,赵迁上殿了。
“不肖罪臣迁,拜见大王。”
赵偃双眼睁开,撑着手身子前倾,盯着他说道“赵迁,我问你,咸阳处在罗网的监视之下,你身为质子更是监视的重点,你是如何逃出秦国的?”
赵迁跪倒在地,不急不缓地将经过讲述出来,“迁自为质秦国起,日夜思念母国思念父王,但也深知,若无意外,这辈子就只能在秦国蹉跎岁月了。
可是迁又不甘心,大丈夫在世岂能如此窝囊!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从咸阳脱困,五年以来,迁每日饮酒作乐玩笑嬉戏,秽名传遍,就是为了麻痹敌人,让其以为我不过是个废物公子,放松对我的监视。
苍天可见,终于被我等到机会。秦国考试政策引来大量外国士子,可惜考试标准似乎有问题,导致大量士子又失望离秦。迁就是装作齐国人,混在这人群中逃出的秦国。”
听着赵迁自说自话,赵嘉一派的人心中错愕,冷汗直冒。
这赵迁心机居然如此之深!隐忍多年就为一日,当初放松警惕,如今酿成了祸患。
赵偃忽然捏着胡子笑了,指着赵迁夸道“不错,懂隐忍,会抓时机,还像个样子。”
赵迁仍旧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大王,迁私自出逃,惹来秦国兵戈,还请大王治罪。”
“治什么罪,秦国的法还管不到寡人的儿子身上。”
赵偃走下来亲自把赵迁扶起身。
“大王,公子迁——”
有人还想说话,却被他直接打断,“都闭嘴。寡人与王后,和迁儿多年未见,正要一叙亲情。你们都散了吧。”
说着,赵偃就拉着赵迁离开大殿。
“大王,战争事宜还未商定,大王!大王~”
郭开揉了揉自己的腿,哀嚎着爬了起来,掸了掸衣服,一撅一拐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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