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若非急用钱,我是当真舍不得卖给你的。这一身还是我得了头名的奖励,一回也没穿过。”
说话人是艺馆的舞娘,她一边说,一边爱惜地摸着眼前这一套正红绣金线的舞裙。这舞裙分上下两截,上头是硬挺料子的绣花抹胸,下面是丝缎质地的红金间色长裙,配有成套的臂钏、脚链、缠枝花颈饰,多是镀金,并不很贵。
看得出来舞娘对它爱惜得很,整套舞裙崭新鲜亮,镀金的地方华光熠熠。
许知雾来这艺馆寻了几个舞技出众的娘子帮她参谋,删删改改的终于将生辰宴上要献的舞给定下来了。而后这名舞娘听说许知雾还没有准备好舞裙,便说她那里正巧有,于是拉着许知雾去了她屋里。
“确实漂亮。”许知雾笑着俯身细瞧,又转过头来问魏云娴,“这一身如何,阿娴你觉得呢?”
魏云娴也点头,“我也觉得好,离许伯母的生辰也没多久了,就这个吧。”
许知雾又问那舞娘,“这个尺寸我能穿吗?”
舞娘连忙说,“我瞧姑娘与我差不多高,才想到将这裙子卖与姑娘的。若有细微之处不太合适,姑娘也有时间改。”她说着,目光从许知雾的胸脯上轻轻划过。
那处只有小小的鼓包。
好在许知雾并未察觉她的目光,兀自为舞裙的美貌感到满意。
只这么看着,看这套裙子平铺在床榻上,她便想要将它穿上。
然后给哥哥看看,问他好不好看。
许知雾这么想着,面上笑容更甜,却又很快转为嗔意。
险些忘了,她还生着他气呢。
“就这一身吧。”
“好,那就这么定了。”舞娘喜滋滋地说,“姑娘,二十贯钱。若是可以,姑娘给碎金子或是银票吧,我好带走。”
许知雾便从荷包里捏了一颗金花生给她。
舞娘连声道谢,“这下我可以买间小屋子,让哥哥也过来住了。”
许知雾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两个字,眨眨眼问,“你也有哥哥?”
舞娘红了脸,“自然不是姑娘说的那种亲哥哥,我们已经成亲了,他是我夫君。”
许知雾震
惊,她拉着魏云娴的袖口小声说,“不是亲哥哥,就可以成亲?”
那她和哥哥,也不是亲生的啊。
许知雾咽了咽,感觉她需要缓一缓。
魏云娴扶额,人家舞娘说的哪里是哥哥,分明是情哥哥。
可看着许知雾这张单纯的小脸,又不知该如何与她说了。
……
听说许知雾已经回府,许孜拿着糖画去她的院子。
他走得很慢,目光在熟悉的回廊、假山、垂花门上一一看过去,忽然有些不敢去见许知雾。
许孜发现,对于要离开这件事,他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竟然是这个妹妹。
她年纪还小,性子也如孩童,是个磕了碰了就要哭的小姑娘。
又过于依赖他,打雷了要和他一起睡,做功课也习惯了临摹他的字,被夸奖了、被训斥了,都要来寻他。
“快帮帮我……”
“姑娘,这个现在要戴吗?”
“要的要的,哎你碰得我好痒……”
许孜从许知雾的窗前走过,没听清里面的说话声,只听见一串一串的笑声。
是许知雾的。
她好像很开心。
走到门口,许孜抬手叩了叩门,却无人应答,也没有人前来开。
可屋里分明是有人的。
许孜略想了想,将门推开了。
走进去几步,并未在屋里见到人,只听见说话声笑闹声从里间传来。
里外两间屋隔着的鹅黄色薄纱随风轻柔飘荡。
许孜撩起纱帘,忽地瞥见了里间的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