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总算清醒了?”他问道。
“我清醒,我怎么不清醒。”她说着往他身边靠了靠。
他眉头皱得更深。
差点以为她是真清醒了。
夏日里,马车上更是闷热。
元琼只觉得这人身上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于是得寸进尺地又靠近了点。
徐夙刚想挪开,就被她抓住了手臂。
元琼挽着这人的手臂,良心发现地觉得别人做了牺牲让她乘凉,她也得拿个什么与人换才好。
“我跟你说个秘密吧,”她想了想,“我昨天在宫宴上其实做了两份点心,一份给了程老将军,另一份是要给别人的,但那人丢下我跑了,所以我就自己吃掉了。”
徐夙不屑地回道:“公主的秘密还真是无趣。”
“无趣?怎么能无趣呢!”她提高
了声音。
“你猜我是要给谁的?”她自顾自继续说道,为了证明自己的秘密不无趣,她神秘地说出捂了好久没人知道的话,“我是要送给我喜欢的人的。”
徐夙没答话,搭在腿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你猜我喜欢的人是谁?”元琼说着,凑近他端详了片刻。
为何眼前人的眉目和她喜欢的人这么像?
她不自主地又往前靠了靠。
这样的距离太近了,近得在这个静谧的空间中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大概是见他许久没有反应,那小人还在没自觉地贴上他。
徐夙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伸手去扒开在他臂弯中越缠越紧的手。
怕伤到她,他没用太大力。
也正是如此,每扒开一根,她便又会粘人的再握住。
缠人得很。
可一切都没完。
“我认出你了。”她说。
然后,他的耳边瞬间被温软气息包裹。
“我认出来了,”她又重复了一遍,而后慢慢凑到他的耳边,“我喜欢的人是谁,你还没猜到吗?”
夏日,当真是一点风都没有,马车的帘子垂在两边,让里面暗昧不清。
她的唇瓣擦过他的耳侧,又轻轻巧巧地远离。
他转头去寻,对上了她淳澈的双眼。
潋滟的笑容从那双眼里溢了出来。
一个人说了那么久的话。
她似是累了,终于不再吵闹,往他肩头一靠,闭眼睡着了。
只差一点点,就能戳破。
却也不用再戳破。
……
徐夙把元琼带回宫门外时,元琛已在那里等着了。
元琛只看了他一眼,接过元琼便走了。
徐夙站在原地,看着安睡的小公主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宫墙深深,在那大敞的宫门后,是一条深不见底的石板路。
没人能回头。
他不能,其他人也不能。
程蔚到底还是不够坏。
这次程蔚没动手,下一次,甄莲会自己出手。
是时候准备下一步了。
徐夙背过身,路过一家药铺,走进了一个巷子中。
药铺
中的曲析看见他走过,不久后跟了上去。
两人隐没在暗角中。
徐夙问道:“晋国的三皇子到哪了?还在秦国吗?”
曲析:“前几日已从秦国动身,正在回晋的路上。怕是这位回去之后,要拿之前您处决晋国公主事情大做文章。”
徐夙点点头:“找人去请他来。”
曲析不明白。
五年前正是甄夫人和这个晋国的三皇子暗中勾结,所以那时晋国才会突然反悔,提出要太子元琛入晋做质子,正顺了甄夫人的意。
本就不是一个阵营的人,现在又多了沈鸢的事情,如何请得来?
徐夙知道他在想什么,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信:“把这个给他,他看到自会来。”
-
夜色已深。
程蔚又在外面晃了大半天,才悠悠回到家中。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踏进家门,就被程若海拦住了。
老爷子生气得很:“你去哪里了?”
没等程蔚回答,他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城中这么多姑娘,来我程府试探你意思的媒人都踩破了门槛,你看中哪家都可以明媒正娶,为何非要流连于那种地方!”
程蔚吊儿郎当地:“老爷子,城中那些姑娘我还真都看不上。”
程若海气急:“你!你看看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程蔚舔了舔下唇。
前几日被咬破的创口已结了痂,不疼了。
他忽然收了笑,盯着自家老爷子:“父亲戎马功劳,连赏赐都未曾向陛下要过。今日儿子就斗胆想请父亲为我去讨一个。”
程若海一句“滚蛋”已在嘴边,却因为自己儿子难得认真的表情没能说出口。
半晌,程蔚定定地说道:“城中那些姑娘我都看不上,儿子看上的,是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