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梁叙故意?蹙起?了眉头,低头去探她的脸。这姑娘犟起?来还真够他喝一壶的,梁叙拉过她手,“听不听话?”
余声瞪他:“要睡你睡。”
最后他还是没有拧过她,就?连回来的老太太都笑了,说这对年轻人真是有意?思。那个七月初二的夜晚他们是在火车上度过的,余声拗着?性子跟他吃了两碗泡面,看了几个小时漆黑望不到底的夜景。
车厢里安安静静弥漫着?路途该有的气氛。
有人下了车座位空了,中年男人这才伸长了腿往上一躺。抱着?娃的年轻妇女靠着?窗户闭上眼?睛睡得也?不安稳,还有人打起?了呼噜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行李。
余声睡得很熟,总听见有人叫她。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很多座位都空了,一些人把走?廊堵得满满的排着?队下车。外头还黑着?只有车站的灯光,有一个很大的牌子上写?着?羊城。
“到了吗?”她声音软极了。
问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还有些不清明,直直的望着?前头不知在看哪里。梁叙已经从隔板上拿好行李,弯下腰和她对视。
梁叙轻声:“到了。”
他们一走?出羊城车站,一种熟悉的味道便扑面而来。出站口外的街道上全是一个个冒着?热气的小摊,在这个凌晨四点十分的黑夜里尤其温暖。
门口全是跑各乡镇的黑车。
梁叙带她上了其中一辆面包车,等了一会儿?又陆陆续续上来了几个。司机凑够了人数才开车,车子一开余声又枕在他肩上睡了过去。
从窗户里看着?外面的大路小路。
他曾
经多么肆无?忌惮的在这条路上开车狂奔,现在也?只能是沉默的回来走?一趟。梁叙忽然?明白了谭家明让他们出来走?一走?的缘故了,或许在重新开始前人得先?找回一些东西,比如曾经热血过的日子还有那些日子里的情?怀。
梁叙低头看了眼?身边的姑娘。
他一手搭在她肩头将她轻轻搂住,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味道心如止水。司机将他们放在小凉庄的镇头,然?后开走?了。余声一下车顿觉清醒了好多,远处的地平线已经亮起?来了。
“走?吧。”他拉上她的手,“先?送你回家。”
小凉庄的清晨安逸宁静,他们走?的小路没见着?什么人。整个镇子像是被?隔离了,没了城市的喧嚣到处都是青草和野花,人们过着?烧柴火的家常日子。
外婆家的门还关?着?,梁叙上前敲开。
“有事给我打电话。”老人出来前,他说,“到时候我让梁雨过来叫你。”
她看着?他‘嗯’了一声。
里屋外婆房里的灯亮了起?来,院子里很快传来老人走?路的声音,接着?听到有喊‘谁呀’。梁叙对着?门努了努下巴示意?她回句给外婆,然?后便笑着?转身走?了。他穿进巷子里的时候整个人在这爬山虎和露珠的映照下显得更为清冷,一个人穿梭背影清俊萧索。
高高的墙壁两张口,堵着?一个要么撞死要么回头。
梁叙一面走?一面去摸裤兜找烟,然?后微微低了下头点上火机。长长的巷子很快走?到了头看见了太阳升起?时的微光。路边的电线杆上站着?一排排胖鸟在叽喳叫,梁叙从旁走?过什么都没留下。
他估摸着?余声这会儿?已经坐上炕了。
这个清净的早晨,小凉庄的人又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外婆家的公鸡开始一声接着?一声的打起?了鸣,余声坐在炕头将被?子扯在腿上。
“北京到这儿?得多长的路你也?是胆儿?大。”外婆担心的‘哎呦’了一声,“扬扬不也?在北京吗两人做个伴多好。”
“她十二月有考试。”余声说,“现在正忙着?复习呢。”
“
以后可不敢这样了。”外婆重重的叹了口气,说着?又拿起?针线活干起?来,“你妈知道你回来吗?”
余声摇头:“没和她说。”
屋里的门帘被?掀开了,外公乐呵呵的用手掌捧着?两个鸡蛋给她瞧,说看咱屋鸡下这好不好。余声趴在炕上探过身望,外婆也?笑了。
“煮上去。”外婆指挥着?外公,“一会儿?余余吃。”
外公笑着?说爷给你煮然?后从屋里出去了,余声从炕边的窗户看见外公去门口抱着?一对柴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便听见了拉风箱吭哧吭哧的声音。
“学校一天忙不忙?”外婆一面纳鞋底一面问。
“不是很忙。”余声也?坐去老太太身边,看着?老人穿针引线时而眯着?眼?使劲的去找鞋底的针孔,“就?是人太多了吵得不行。”
外婆笑了起?来:“大城市不都那样吗。”
余声低头‘嗯’了一声也?笑了,她静静的看着?外婆做活。老太太看起?来有着?比年轻人还好的精气神,一大清早也?不闲着?寻到时候就?纳几下鞋底。
婆孙俩说了会儿?话,老人出去了。
还是个清晨太阳将出未出的时候,余声从炕上下来溜到大门上。远处的青山被?雾气环绕,和蓝蓝的天空不分你我。高高的山岗处有炊烟袅袅,还有老榕树和大黄狗。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