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声右手插在衣兜里摸着?刚才震动过的?手机,慢动作回放似的?‘嗯’了声说下周就去某建筑公司见习。那地方距离红砖胡同有一个多小时?的?路,早晨六点就得起床挤地铁和公交。
梁叙沉吟片刻:“要?不在那边给你租个房子?”
“不用。”余声说,“我还是喜欢挤公交。”
梁叙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手。当时?他们已经走到足球场附近,那边有一个大屏幕正播着?午间新?闻。台上的?男人搂着?一个漂亮模特配合记者拍照,提及薛氏房产业男人说会考虑继续和魏然兄合作。
他们很自然的?都看到了这条新?闻。
从昨晚开始她就一直不怎么吭气,即使说了那么多话依旧四两拨千斤不给他机会。事实上什么都不必再?解释,他们都知?道‘过去的?就过去好了’这个道理。
“三?个月前我看见镜子姐了。”余声目光凝视前方,“她已经离开北京了。”
梁叙看了她一眼,轻声‘嗯’了一下。
“还有那个人我见过几次。”她眼神示意屏幕上的?
男人又?继续说着?,“早知?道是他干的?我当初就该给点颜色瞧瞧。”然后恼怒的?皱紧眉头,“太?便宜他了。”
梁叙闷声笑了:“那你打算怎么做?”
“先生煎再?煮上七七四十九天熬成汤。”余声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小女?孩的?样子,“方杨最近复习那么辛苦正好补身子。”
梁叙一下子就笑大了。
“还有那个王八岬。”余声停下脚步,咬牙切齿的?说,“以后别让我见到他。”
梁叙摸了下鼻子,侧过头又?笑了。
“走吧。”他嘴角噙笑,“余大小姐。”
余声泄了气翻了他一眼从他身边径直走过,梁叙笑着?跟了上去。那段日?子他的?胳膊使不上力弹不了吉他,为了不闲着?便在胡同附近找了一个网管的?活儿?。
一般都是晚上十点过去清晨七点回来。
然后再?坐公交汽车去琴行那边,右手虽然不行但他最近开始尝试左手。余声有时?候忙会直接住在公司宿舍,不忙了就会立刻赶回来。
有些事情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们现?在依旧可以平静的?生活下去,像大街上来往的?最普通的?行人一样。逢周末她会陪他去医院换药,眼看着?他的?伤一天比一天好。
地下乐队的?比赛也?开始提上了日?程。
十一月初的?那个下午梁叙正试着?用右手拨弦,老谭电话先到没几分钟人就来了。地下室里周显一遍遍的?改着?新?写?的?谱子,陈皮也?忙的?焦头烂额。
“胳膊怎么样了?”谭家明问。
梁叙说:“再?过些天就可以拆线了。”
“那就好。”谭家明看了他们一眼,“我刚得知?比赛推迟到了明年三?月。”停了一下才说,“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要?忙起来了。”
“推迟了?”陈皮兴奋起来。
刚好是一个月前梁叙受伤那天得到的?确切消息,上海一个音乐公司打算举办一个大型的?地下乐队比赛。这对他们来说千载难逢,是个出头的?机会。
北京赛区晋级名额只有十个乐队。
“我听说奖
金这个数。”陈皮伸出三?个指头,“真的?假的??”
谭家明哼笑了一声。
“这次参加的?肯定有不少殿堂级别的?乐队。”老谭说,“他们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接着?又?慎重道“你们只要?能进决赛这些便是九牛一毛。”
梁叙低眸看着?吉他,左手拨了一个音符。
傍晚的?时?候他才从琴行回了胡同,赶上周五余声很早就回来了。房东老太?太?特意端了一盆水果上来要?他们明天留下吃席,金色的?夕阳落进来将老人的?脸照的?温和慈祥。
两个人吃了顿饭,梁叙去网吧上夜班。
余声躺在床上打开电脑找电视剧看,tvb的?家庭伦理剧让人揪着?心眼花缭乱。楼下的?屋子里有几个老人的?笑声,像是明天要?嫁女?儿?了一样热闹。
翌日?天还暗着?楼下就嚷起来。
余声是被门口一阵烟花爆竹的?声音闹醒的?,她简单洗漱好跑下楼钻进了一群小孩子堆里跟着?看。要?出嫁的?老太?太?是房东的?亲妹妹,二十年前没了丈夫之后就搬进了这条胡同。
鞭炮声噼里啪啦响,将天色照亮。
梁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了,他本来想走过去叫她却看见姑娘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她走去安静的?地方喊了声‘妈’,然后他就什么都没有听到了。
胡同里响着?炮竹声小孩欢呼着?往院子里探头。
他想起那天接到电话去机场附近见陆雅,女?人的?眼里充满着?哀伤。他们谈了一个多小时?,从余声喜欢的?一切开始说起。
“我给你一年时?间。”陆雅上飞机前说,“到时?还未成气候就别怪我带她走。”
天上有飞机飞远了,地上有老头赶着?热闹过来卖糖葫芦。梁叙至今都不清楚那次谈话陆雅的?退让,余声不愿意讲的?话他也?不会多问。大门前的?红灯笼被清晨的?风吹着?摇,胡同里办喜事传遍了整条街。
梁叙低下头去,微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