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风听着她极其平静的字字珠玑,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瞳仁转动间落到一旁的沈清辞,觉着大事不妙。
沈清辞愣了一会儿,鬓间的碎发掩映着他瘦削的面容,不知他如今的神色,仅是须臾间,他并未说话,便转着轮椅转身而去,离开了房内,李成风也赶紧跟上去。
留林长缨站在那,有些迟疑。
“雪燃,我怎么觉着......他好像生气了......”
萧雪燃持剑双手覆于身前,瞥了一眼门外,理所当然道:
“我怎么不觉得,我觉着殿下可高兴了,而且连句话都不说就走了,小姐您就不要多想了,那些烦人的老婆子应该也走了,我去看看热水,让您来泡个澡,您也累一天了......”
林长缨稍显无奈,只好应着,今日诸多疑点让她心生异样,但又说不清这种混沌之感。
思及此,她垂眸而下,落到桌上的海棠花茶,如今已然冷掉,清香消散,只剩余香。
李成风一路推着沈清辞出来,行走于回廊之间,微晕的月光经由横木房檐切割错落至庭院,斜挂在他的喜服上,消解了几分喜庆。
李成风忍不住喉头微动,沈清辞又不说话,只觉着阴冷的气氛现下着实诡异的,良久,他试探问道:“殿......殿下......您......”
“成风。”沈清辞唤了他一声,吓得他整个人腰杆都跟着挺直。
不料沈清辞偏头侧身,认真问道:“我看上去那么像是三妻四妾一拖二的花心之人吗?”
话音刚落,李成风顿时语塞,这好像是个致命的问题。
沈清辞本就和本土中原人长得不太一样,挺直的鼻梁,分明的面容轮廓,琥珀眼瞳的眸色,眼尾稍稍微扬,勾勒出桃花眼,顺带着眼尾的美人痣,明显就是多
情之相。
李成风连忙轻咳几声,安慰道:“殿下,您别多虑,夫人只是还未看到您的心意,假以时日,一定能够......”
沈清辞向上挑了挑眼皮,这李成风打太极的本事还真是见长啊!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沈清辞转着轮椅,与他相对,沉声道,“绿雉有消息了吗?”
一听到正事,李成风立刻持剑颔首,回复道:“回殿下,还没有消息,咱们已经把整个上京城和北漠边关都翻了个遍,他就跟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属下觉着,凡是入阁之人,皆要服用您研制的忧寸肠,定期服用解药才可以相安无事,这都两年了,说不定早就死了。”
“死了!?”
沈清辞冷哼一声,眉眼放寒。
“这个叛徒,死了也要将他的魂从黄泉路上勾回来......”
李成风继续微低着头,刚刚在房中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眉眼微扬下尽是掩藏在月影之下的肃杀。
沈清辞捻转着手指摩挲,显然他是不相信绿雉已死的传言,思虑片刻,沉声道:“之前我就有所怀疑,每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就有人刻意阻拦,最后矛头都指向江南,再派人去查查。”
“是!”李成风应着,“属下这就去吩咐。”
末了,沈清辞将轮椅转向庭院,抬眸看向今晚的孤月,倒映在他的瞳水里显得琥珀眸色更深。
李成风探头打量着,看出他心中在想什么,试探问道:“殿下......要不去看看夫人,您刚刚明明有很多话想说的......”
说着,对上沈清辞冷冽的眸子,他吓得噤声不言,轻咳了几声复又乖乖站好。
沈清辞颇为无奈地敛回神色,以指腹拂着衣袖,叹道:“算了,让她好好歇着吧!”
不料话说至此,两个时辰后,沉寂的北棠厢传来窸窣的轮椅碾雪之声,渡上月华的昕雪浮掠过一道黑影。
沈清辞来到北棠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