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黄梅雨天,天气总是温温湿湿的。这种日子,不管手里沾了什么,到底都是甩不掉的滑腻,与京师的爽快完全是两幅光景。
赵延定抬脚跨出屋外,方才天边看着还乌云密布,看起来随时要下大雨的样子,结果这会竟然日头又踉跄着爬了出来。
“爷,咱们去哪儿?是去杜府么?”一旁伺候的宋禾禁不住开口问道。
自打赵延定来了江南之后,粮仓之案迟迟没有进展。杜长淮作为晏氏的娘舅,虽然对远道而来的赵延定是礼遇有加,可是一谈到粮仓之事便再三缄口。
余杭太守与知县事先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晓得赵延定是来暗访的,因而早早便去驿馆与他打了个照面,也便算是交代了。
关于粮仓那场大火,但凡赵延定要细问两句,他们便跟商量好似的,异口同声说这是天降雷火,粮仓的火患是因雷火而起。
赵延定分明感觉到了一种鬼打墙似的困境——他明明人已经到了余杭了,可是只要他有分毫动静,仿佛暗中的对手总是能事先出招叫他查无可查。
屋内的墙面上渗透出一颗颗硕大的水珠,而后一径滑落下来。赵延定苦闷在驿站两日,想着这到底也不是个法子,遂又决定出去转转,看看是否能有收获。
“去粮仓!”延定坚定说道。
行到半途,雨忽而下了起来。一会是缠缠绵绵像丝线一般的小雨,一会又是瓢泼大雨直往人脸上砸来。
赵延定人还没走到粮仓呢,那地上的积水已经渗到了他的小腿上。雨水不停地袭来,在周围击打出颇高的水花,叫人简直避之惟恐不及。
两人没辙,只得扭头跑到一处寺庙的沿廊下躲雨。
这时候,延定发觉不远处地上有一抹黑色的东西在蠕动着,细瞧了竟然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