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那年,夜里南平江的水面上有几艘船燃烧起熊熊大火,叫沈冷的少年嘴里叼着一把没开锋的小猎刀一头扎进江水里,奋不顾身。
后来他发现,自己在这种最不冷静的时刻会变得异乎寻常的冷静。
再后来的将近四年的时间里,叫沈小松的那个男人拼了命把自己所懂得的一切都塞进沈冷脑子里,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亏欠这个少年,难道和那年那夜少年人纵身一跃没有关系?
沈先生看到了少年郎的内心,所以觉得自己就算是拼了命也值得。
不久之前,名字叫李土命的年轻人咬着牙撑着,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别怕别怕,宁死也不愿意出卖沈冷。
沈冷是沈先生的选择,沈冷也是李土命的选择。
这个夜里,背上绑着黑线刀的沈冷冲向黑暗之中,那双眼睛里的红是悲怆,是愤怒,是杀气。
李土命倒在陈冉的怀里抬头看沈冷的起步晚了,自己必须把每一分每一秒都利用起来,于是才有了沈冷现在的盛世风华。
一个人的气质里藏着他走过的路读过的书还有对人生的感悟,沈冷的气质里,藏着一个茶爷一个沈小松,一本禁绝囊括四疆四库。
聂垣?
必杀!
距离这种东西不是恒定的,前面的人一直在跑后面的人一直在追,就看谁坚持的更久。
沈冷红着眼睛像是一头捕猎的野兽一夜不休,而聂垣他们没有这样的体力。
道,他们还是习惯称呼聂垣为团率,已经那么多年了,习惯真的不好改变。
聂垣点了点头:“足够远了......休息一会儿,喝点水吃点干粮补充体力,然后去前边镇子里踅摸一条船南下,到水师船队前边等着找机会,几个兄弟折在沈冷手里,这个仇不能不报。”
另外一个黑衣人眼神恍惚了一下,想到在官补码头的时候沈冷那杀人的方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这仇......本来可以没有的。”
聂垣的眼神一寒:“你怕了?”
黑衣人摇头:“团率你知道的,跟着你做事,我们什么时候怕过......只是这次不一样啊,我们面对的是和我们一样的人,是战兵。”
剩下的几个人虽然没有说话,却几乎同时低下头,他们不想让聂垣看到自己眼神里的东西。
是啊......这次的对手同样也是战兵,曾经他们都发过誓的,战兵兄弟,永不互相残杀。
“我们已经不是战兵了。”
聂垣沉声说道:“你们莫不是忘了当初我们把手放在一起的时候说过,既然战场上没能给我们带来荣耀,那就用自己的本事让生活更好,我们身上没有军服了......如果硬要说我们还是兵,我们也只是将军的兵不是大宁的兵!将军没办法给我们明面上的飞黄腾达,可给我们的难道还少?”
所有人都低着头,久久没有出声。
聂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高海孟达你们两个警戒,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半个时辰后李灿岳山峰轮换,宋雷整理咱们带来的食物和装备然后规划出一条路线来,一个时辰之后出发。”
他说完之后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都记住,你们身上已经没有军服了。”
五个人整齐的答应了一声,可是谁都很清楚,他们的骨头是战兵的骨头,血液是战兵的血液,哪怕到了现在对聂垣的称呼都没有改变,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抛舍?
高海和孟达休息了这一会儿后恢复些许体力,两个人一左一右分开,他们有足够的追踪和反追踪的经验,因为他们曾经都是战兵斥候!
如果说战兵是大宁诸军之中的精锐,那斥候就是精锐之中的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