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正门外是一片广场,每逢重要的日子这里都会有盛大集会,皇帝会登上皇城门楼对百姓们招手示意,百姓们会朝着皇帝的方向行叩拜大礼山呼万岁,不管是跪的还是被跪的,都觉得自己是真正的紫微下凡,也会有渔民三拜九叩。
他们觉得自己卑微,在皇帝面前就应该跪下去,皇帝觉得自己尊贵,卑微的人在他面前就应该跪下去,所以广场临时搭建起来的那座高台上端坐如雕塑的施东城觉得台下人不管是谁,都应该跪下去。
包括那个在夜里孤身一人穿过空荡大街进入禁军重重之地的宁人,也应该跪下去,他是时候跪了。
林落雨的爹娘本不在都城里,当年林落雨随他去了大宁的时候他担心施长华会报复,所以安排人将林落雨的爹娘保护起来,想不到时至今日,是他把两位老人抓了回来。
这画面有些讽刺,施长华没做出来的事,他做了。
沈冷一人没带,走过大街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个应是小贩扔在地上的冰糖葫芦的架子,白话,因为他懒得说,不过他的表情似乎在赞美施东城你真伟大。
施东城压着火气继续说道:“朕问你一件事。”
沈冷还是没说话。
施东城只好往下接着说:“朕可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大宁的事?朕在大宁二十年,反倒是为大宁做过许多事,朕都想当面问问大宁的皇帝陛下,朕用二十年的时间奉献难道就换不得他治下一个宁人的命?”
沈冷依然没说话。
因为答案很明显,大宁皇帝当然不会换,别说是沈冷,再寻常的宁人也不换。
于是施东城更加暴躁起来,他感觉的到沈冷不说话是因为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也就是没把他当回事。
“朕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想过杀你,不是因为你重要而是因为朕珍惜这江山社稷,朕知道大宁强大,也知道大宁做事的风格,因为大,因为强,所以可以不讲理,想灭哪国就哪国,朕也不会怀疑,持久打下去终究是大宁会赢,可
是你们不一直都觉得宁人的命比任何人的命都重要吗?你就不怕朕的江山变成一个泥潭,让你们这些骄傲的大宁军人一个个陷进来闷死在里边?”
沈冷叹了口气,还是没说话。
施东城指了指林落雨的爹娘:“她的父母,她为什么自己不来。”
沈冷看着施东城,虽然隔着还比较远,可施东城却分明能从根本看不到的沈冷的眼神里看出来,沈冷在可怜自己。
他深呼吸,不停的深呼吸。
“朕和你说话,你就打算一直不说话?”
施东城终于忍不住,语气逐渐寒冷起来。
沈冷看着他,回答:“道不同。”
“放屁!”
施东城猛的站起来:“朕看得出来,你觉得朕用这样的手段威胁着你出来,你觉得不屑,你看不起朕!可你们宁人是怎么做的?你们是没有威胁过人,你们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你们这些年灭国无数,哪一战不是血流成河,你们就那么正义?”
沈冷道:“侵略,不正义。”
“那你为什么要用那种看不起朕的眼神看着朕!”
“因为我真的看不起你。”
沈冷语气平淡的说道:“哪怕是现在大宁的战兵横扫你窕国也说不上什么正义,可大宁就这样做了,得窕国可攻求立,可灭南理,可让南疆海域长治久安,需要,所以做。”
这五个字,便是一种蛮不讲理的霸道。
“过,你担心两位老人会被牵连所以你来安排老人隐居,林落雨就是那个时候对你有一点动心的吧,现在你觉得,那一点点旧情还会有吗?”
施东城笑的越发狰狞起来:“朕不管那么多,朕只想看到你现在跪下来求朕,你跪下来,朕就放了他们。”
沈冷叹道:“你用几个窕人的命来威胁一个宁人,还觉得自己已经赢了。”
施东城怒道:“你若不是来救他们的,你来做什么?!”
“看小丑。”
沈冷连刀都没带,看小丑无需带刀。
“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