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许攸衣滔滔不绝的一番细述,山匪头子们面上挂笑,态度一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越发细细的打量起她和容色二人的样貌与穿着。
许攸衣挡在容色跟前,遮蔽了大半的视线,虽说一副文文弱弱的书生样,眉宇间那几分似是目无下尘的清贵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而容色一身珠翠环绕,样式考究的精致钗环,一看便知绝非凡品,这是实实在在装不出来的富贵。
几个山头的当家微张大嘴,眼睛越来越亮,这对姊弟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香饽饽!
山寨里的大当家平日发号施令惯了,眼热心跳干脆直接手一挥,也没交代什么,便叫手下的喽啰迎许攸衣二人进了她的寨子,余下的其他当家霎时一愣,心里自然有了不爽快,这么大的一个油水,谁都想分一杯羹,凭什么让她一个儿独占了去?
“陈阿大,你这小娘皮敢情是想独吞啊!俺们几个人可都在这呢,你这算哪门子意思?这是想拆伙,还是咋地!”
刘老三嗓门一向大,破天嗓门一声嚎,冲天响,有气势极了,周围的小喽啰和满山头的其他当家当即附和了起来,“二当家的说的对!大当家的,这事可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怎么说俺们当家也和你吃过酒,拜过把子,这好事当然要一起占着,分说明白了才公平!”
“俺是大当家,这事儿就该俺过问!想当年,俺建这山寨,你们还不知道在哪个粪坑里窝着呢,俺收留你们,给你们吃,给你们喝,你们就该听俺的话,谁不服气,站出来!俺的刀就爱吃人血,不怕你们窝里反!”
“哼!窝里反个屁!你这都要拆伙做上门妻主去了,这山寨当然不能你说了算!”
“对,不能你说了算!青崖山现在是俺们大伙的,这俩肥羊是俺们姐妹们一块发现的,不能由你一个占了!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是!”
一大帮粗鲁贪婪的贼匪高举着发黑的刀尖,兴奋异常,黑压压的涌了过来,争先恐后的想把人往自己这里带,黝黑粗壮的手,指甲脏污的甚至看不清颜色,尖利的朝容色直直而去,那一瞬间,像极
了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张着血盆大口,狰狞的看不清模样。
玉骨扇捏在手里微微作响,许攸衣刹那绷紧了神色,身后几个欲领路的山匪瑟缩了下,拔出大刀,刀尖颤着对准那侧,脚步又进又退,容色桃花眼张的极大,后缩着身子,紧贴上许攸衣后背,手环在她腰上,越收越紧,细腰抖着,吓得连呼吸都忘了。
“俺看你们谁敢!”
陈阿大挥起大刀,庞大的身形一跃而起,快的几乎看不清动作,手起刀落下,许攸衣的胸前大片的血花绽开,污浊的血液坠在红衣送嫁服上,顺着衣襟一路流淌而下,惨叫声凄厉,三四只断掌跌落在地上,淌着鲜血抽动着五指。
场面骇人至极,几乎立刻,震慑住了冲动上前的一众人,大伙左右看看,到底是有了些畏惧,气氛一瞬僵持了起来。
桃花眼傻愣愣的瞪到了最大,几滴血从他的眼窝缓缓淌过,容色面无人色的像是失了语一般,浑身僵硬的定在那里,身前的许攸衣白皙的面色被血痕染过,瑞凤眼死寂的仿佛毫无波澜,污损的妆容无端的令人惊心动魄,似是一把古朴名剑乍然被人磨开了刃,从里到外的透着股渗人的阴鸷。
空气里血腥气弥漫四散,恶心的令人作呕,村口的老人夫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僵持的两方谁也没注意到许攸衣的变化,所有的注意力都分在了地上的断掌和浑身是血,滚在地上嚎叫的几人身上。
“大大…当家”,众人心里终是生了害怕,大热的暑天竟然冒了冷汗,抖着小腿脖子,几个冲在最前面险险避开那一刀的两个贼匪,咣唧一声,吓的刀都掉在了地上。
一时间,混乱戛然而止。
陈阿大握着四尺长的大刀,沉重的插在了被血迹浸透的黑土里,刀柄上流纹般的磨痕闪着幽暗的光泽,深深的刻在了众人的心上。
“青崖山该听谁的!还轮不到你们做主!再有下次!俺就拿你们的人头下酒!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