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若固执的看着乔慎奴,眼睛里满是怒意,“什么叫本郎君不能跟着!阿姒姐姐就在那,本郎君哪也不去!”
“郎君!”
乔慎奴横着双臂,袖子上的血渍早已鲜红的弥漫了整个手腕,不远处的房舍后人头涌动,不时的爆出惊呼。
“啊金子!真的有金子!”
泥石混杂的水田里,稻苗歪七倒八的浮在水面上,各个山头的喽啰们迫不及待的顺着花树一丈距离,找出淤泥下的圆石,一挖开,黑布包裹着的大金砖沉甸甸的,分量十分厚重。
刀柄捏在手里,不禁一松,山匪头子们眼底冒出绿光,扒拉开同样兴奋模样的手下,几乎是同一步调的挤了上去。
“竟然真的在这藏了金子!”
大伙儿眼珠子圆溜溜的,目光垂涎,十三峰当家笑脸张大,不知想到什么,转头看了许攸衣,身子趁着人不注意退到了她身侧,“你这书生,俺倒是瞧不出你这么能耐,能让陈阿大把家底都交代的那么清楚。”
“十三当家,小生只是碰巧得了大当家的青眼,若有这样的本事,早就逃离了此地,哪还会被拘押看管,如今大当家的不在,小生只能仰仗十三当家多多照拂。”
许攸衣低下眉眼,叉了叉手,甚是乖觉的应了话,说的十三峰当家越发得意,她手一扬,眼底精光微闪,“俺知道你们这些书生心眼多,俺也不跟你玩虚的,俺要金子,实实在在的金子。”
绿豆大小的眼珠滴溜溜转着,说着一顿,将声压下去许多,“她陈阿大的心思比狼还难猜,霸着青崖山这么久,俺就不信她平日攒的钱就放在一个地方!”
眉尖微动,许攸衣目光透出异样,躲闪着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十三当家你真会说笑,小生哪敢欺瞒你们,小生和两位阿弟的身家性命都还在你们手里捏着呢,小生哪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阿弟?”
面朝花树,壮硕的身形稍稍一移,拦在许攸衣身前,露出淫.笑,“你不说,俺还真差点忘了,这么赛天仙的两个美人还呆在草屋里,等着俺过去呢,俺不是多好的性子,只怕你那娇滴滴的两个阿弟承受不
住。”
烈阳照着脊背,许攸衣眉目一颤,余光不经意扫到花树下的两个人影,像是察觉到了两人的目的,唇瓣微微有些紧抿。
三四丈的距离,目光无声相对,浓烈的热气熏的柳云若两眼蓦地一红,“阿姒姐姐若是知道,本郎君不顾她,自己跑了,她,她一定会失望的,乔掌侍,云若,云若喜欢她,云若是真的喜欢她……”
乔慎奴是云阳柳氏当家主君亲自派到柳云若身边伺候随侍的,因着年长,又在尚礼局待过,一到他身边不过几月便升到了掌侍的位置,此后十余年便一直负责柳云若的礼仪闺训,虽是奴才,却有管教主子柳云若言行的督导之责。
他看着柳云若长大,心里疼爱柳云若的心半点不亚于他的乳父,此次是他心软,捱不过他的央求哭闹,纵了他任性的跑来诀阳,以至身陷贼窝,险些铸成大错。
眼下虽有许攸衣在,可是众目睽睽,一旦风声露出去一星半点,云阳柳氏的士族名誉极有可能遭到前所未有的诋毁,介时,族中上下所有未出阁,正值适龄的闺中郎君都将遭受牵连。
族内宗亲为保名声,权衡之下,柳云若的惩戒轻重,无疑会成为洗刷家族污名的一个关键。
乔慎奴心中惊惧,后悔万分,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解决掉那些随行的侍卫与侍儿,先带着柳云若离了这里,再做打算。
可是柳云若平日骄纵惯了,他所言他根本一句都听不进去,乔慎奴拧了眉头,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兰陵许氏家风清正,族中姻亲更是系出高门,风仪品貌,何等的令人为之倾倒,郎君以为她们这样的门第,会要一个名声有瑕的男子做正君吗?”
“本郎君名声何曾有瑕,玉姨父明明早就暗地里默许了婚事……”
柳云若最是听不得这些,他认定自己便是许攸衣的良配,反驳的话冲口而出,半晌才忽的明白乔慎奴所指为何,不禁刹那白了脸色,“不可能,不可能!阿姒姐姐知道的,云若没有,云若没有!”
“郎君,你莫不是忘了肃惠郡君的教训。”
前尘之事虽过去已久,然其间
暗藏的辛酸无奈,直至今日依然触目惊心,乔慎奴见柳云若执迷不悟,不得不从旁敲打,重提旧事。
果然,这个被埋藏甚久,叫人讳莫如深的名字一出,柳云若瞬间像是失了力气,浑身瘫软了下去。
“郎君!”
乔慎奴低呼一声,赶忙扶上他,“郎君不必慌乱,有主君在,他必然会护你周全,咱们先离了这里,再做打算。”
柳云若心思烦乱,哪还顾得上其他,身子顺势依着乔慎奴,随着他的力道向前迈着,许攸衣远远瞧见,不禁松了口气。
绿豆大小的眼紧盯着她,有些奇怪的歪了头。
花树下一地杂乱,全是被踩踏后留下的凌乱脚印,根本无甚好看,十三峰当家皱了皱眉,“你在瞧甚?”
“十三当家莫要怪罪,小生只是忽然想起大当家的昨夜错口突然念叨,各处山峦的凹地,土质似乎有些松软,不甚坚实,觉着有些奇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