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沿着墙角种了绿竹。
不过他畏寒,常常没在树下坐多久,就会被葛武和老仆葛叔一起劝回房内。现在看来,这石桌石凳,倒是便宜了陆骁。
陆骁正在喝葛叔泡的茶,一副惬意模样:“谢侍读的院子真是安逸。”
谢琢拢袖站着:“找我有事?”
“差不多吧,”阳光从茂盛的树叶间漏下来,落满了黑色麒麟服,陆骁眼里的笑意映着零碎的光彩,先问,“你吃午饭了吗?”
谢琢摇头:“才散衙,还没吃。”
至于上午的赏花会,虽然摆了不少精细的吃食,但他们是不敢碰的,也怕殿前失仪。
陆骁被秋日的太阳晒得懒洋洋,语调也跟着拖长:“我也还没吃。既然我们都没吃,要不要一起?阿蠢找到了一个好去处,据说食材味道都很不错,所以本侯特来邀谢侍读赏脸。”
“容我去换身衣服。”陆骁这语调,奇异地让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谢琢又看见石桌上放着的东西,“拿的什么?”
“这个?洛京的风俗,重阳节当天,大家会相互赠送蒸糕,我出门时,就想着给你带一份。蒸糕上的小彩旗可是我亲自插上去的,是不是很用心?”陆骁说得自豪,仿佛他不是只动手插了插小彩旗,而是亲手做了整盒蒸糕。
谢琢的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像玉石,莫名的,他的眼神和语调也跟着缓下来,笑问:“那我是不是应该回礼?”
陆骁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你之前送我的那些花,就已经是回礼了。”
“那些花?”谢琢想起他为了让街边的老妪能早点回家,买的那些鲜花和各种花做成的花环、手串、发簪,有些微妙地问,“你喜欢?”
陆骁心想,那些什么桃花菊手串,什么月季发簪,都是谢琢喜欢才买的,忍痛割爱送给他,他要是说不喜欢,是不是显得很不识好歹?
于是陆骁重重点头:“我很喜欢!”
谢琢:“嗯,那就好。”
没想到。
原来,陆骁还喜欢这些东西。
让葛武把陆骁带来的蒸糕拿去厨房放好,谢琢进了东面的卧房换衣服。
陆骁起身,院
子不大,他没多少步就已经转了两圈,见葛武从厨房出来,他拉着人闲聊:“家里只有你和葛叔,谢侍读没想再请个小厮什么的?”
葛武认定陆骁是个好人,诚实道:“家里房舍小,事情也少,我和我爹完全能应付下来。再请个小厮,也没什么事情能交给他做。”
“磨墨,或者帮谢侍读束发换衣之类的?”陆骁在凌北军营长大,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但以他所见,洛京城里,不说勋贵富豪,就是普通的文士,也会找一两个小厮书童,帮着梳头束发、整理衣衫、收拾墨纸书卷。
所以见谢琢来来去去,身边都只跟着葛武一个粗手粗脚的护卫,才会有点好奇。
葛武解释:“哦,小侯爷有所不知,这些事公子都不让别人沾手的。公子净面、沐浴、换衣的时候,从不让人在旁边,也不允许我进房间。”
这时,卧房的门打开,陆骁看过去,发现谢琢换了一身月白的文士服,上面绣有同色的兰草纹,跟他们在破庙初见时穿的那一件很像。至于头发,平日里为了行走方便,需要戴冠。但谢琢还未真正及冠,现在又是休沐,便只用锦带简单束着,随意又雅致。
这人一上街,不知道又会吸引多少路人的注目。
谢琢走下台阶:“走吧。”
葛武问:“公子,要不要我去赶马车来?”
陆骁顺手拍拍他的肩:“你家公子今天可交给我了,我府里的马车就停在外面,你正好也去过过节。”
谢琢也道:“下午无事,你带葛叔去洛京走走,想买什么,不用吝惜银钱,都可以买。”
从大门出来,陆骁道:“你对他们很好。”
“嗯,我父母去世后,是葛叔和昌叔一直照顾我。葛武看不进书,但舞刀弄棍很有天赋,就做了我的护卫。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站在你面前的我。”
“昌叔没一起来洛京?”
“昌叔在清源老家。”谢琢没有让陆骁再问下去,“你府上的马车呢?”
话音刚落,马蹄声混着车轮的声音靠近,谢琢望过去,入眼的是两匹通体无杂色的骏马,后面拉着的马车外观极宽敞,掀开
车帘看内里,也是布置豪华,不仅有软榻和靠枕,还有放着水果和茶具的矮桌。
吩咐张召可以出发后,陆骁放下车帘,重新在软榻上坐好。
见他似乎有些迟疑,谢琢问:“小侯爷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不是,我有礼物要给你。”陆骁从角落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他之前不小心夺了谢琢所爱,想来想去,不免心有愧疚,于是准备了这份礼物作补偿。
礼物?
谢琢打开木盒,见里面放着一支用丝绢做成的含苞欲放的秋山茶发簪,花瓣偏绯色,脉络清晰。
不说丑,但绝对称不上好看。
谢琢有片刻无言:“你……亲手做的?”
陆骁点头,目光明亮又期待:“没错,我原本想用真花来做,但真花凋谢太快了,所以就用了丝绢。”
这花他来来回回做了十几朵,从里面挑了一朵长得最好看的放进了木盒子里。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没想过谢琢会用上:“你收下就行了,不用——”
最后两个字声音渐低。
在他眼前,谢琢单手扯开束发的锦带,长发散开,垂落至肩前,铺在了月白的文士服上。
这一瞬,发似鸦羽,肤如雪色。
他低头垂眸,握起一束头发,另一只手拿起木盒中的发簪,手指灵巧地用发簪将那束头发松松固定住。
妥当后,谢琢才抬起头,一双清凌的眼带着浅笑,看向陆骁:“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