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夜里歇得晚了,沈听澜睡到日中才起,直接错过了早膳,洗漱完刚好能接上午膳。每逢此时她就会想起白远濯的母亲刘氏。
刘氏去得早,她没见过。却听得多。
听闻刘氏向来随心随性,她就是理她就是规矩,她高兴了府里都有得赏赐,她若是不高兴了……定会去惩戒白远濯。
“小姐,邓掌书来了。”沈思思的话打断沈听澜的思绪。
沈听澜问:“邓掌书是谁?”
“是管理四柱产业的账房先生,他还将账册全都送来了。”沈思思脸色古怪,“邓掌书说,是爷叫他过来的。”
沈听澜愣了愣,失笑。
白远濯果然还是那个白远濯,他决定的事情她就是拒绝了也没用。只是啊,他却不知,她是真不想要。
“请邓掌书进来。”人都来了,就没有再将人赶回去的道理。
邓掌书年岁已大,满头花白的胡子,按理说他早该退任涵养,可四柱产业的账一直是他在管,他不放心交给任何人,便和主家申请,这一生与账册同伴。
“见过夫人。”邓掌书要给沈听澜行礼,沈听澜连坐都顾不上了,大步下去扶住,“邓老爷子,这可使不得。”
邓掌书也算是白家的半位长辈,沈听澜是万万受不得他的礼的。
再者说了,沈听澜一见年岁这么大的老爷子,生怕他走着走着就伤着了,哪里敢让人行礼?
赶紧让沈思思扶邓掌书坐下,沈听澜先声夺人:“邓老爷子,我虽入白府多年,却无管家只之能,更无理财之基。四柱产业交到我手里,只怕……”
邓掌书叹息,“少爷的决定,我等也只能遵从。”
听邓掌书的意思,他也不看好沈听澜接手四柱产业。
沈听澜笑了笑,转而说起别的事情:“我有一事,想请邓老爷子您帮忙。”
“夫人请讲。”
“今日城门口赈粮,我想让邓老爷子陪同。”沈听澜摸摸茶托,倒是比她的手要温和些,“白家存粮尽出,总需要个明白人把关的。”
邓掌书含笑颔首:“谨遵夫人命令。”
他本就是打算跟进的,现在沈听澜一
说,邓掌书就更是师出有名了。哪个想搞小动作的,谁也别想逃过去。
邓掌书见沈听澜蹙着眉头,还以为她是为白家存粮惋惜,开慰道:“几许粮食,却能救难民于危难之际,这是再划算的买卖不过了。”
沈听澜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她所恼之事并非如此,只是却也没有必要与邓掌书说。
准备周全,沈听澜带着沈思思以及邓掌书一齐前往白家名属下各大大型粮铺,中小型粮铺的存粮会一并送来大粮铺,静候主家核实。
核实一事,有邓掌书在,沈听澜是不必担忧的。她只需在现场坐镇。
“一共三千七百担米。”核实完,邓掌书不由得叹出长长一口气,这几年天气不景气,产粮本来就少,就是败家属下粮铺集粮,也不过三千七百担,而难民以万计数,这些米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沈听澜只道:“清算完,就挪去城门口,准备开仓赈粮。”
下面的人有条不紊的执行沈听澜的命令,三千七百担米在护送下到了城门口临时搭建出来的粮仓,专人专守,赈粮锣一响,难民们蜂拥而至,排成的长队一眼望不到头。
明明一切都在有序进行,可沈思思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姐,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沈思思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求助沈听澜。
沈听澜凝望着领了粮食后喜极而泣的难民们那枯涩干裂的脸颊,“我们没有忘,是别人忘了。”
在这京城里享乐的人们忘记了,是这些难民辛苦种出了粮食作物,他们才有美食佳肴可以享用。是皇城里坐着的上位者忘记了,这些难民和其他的百姓一样,都是他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