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字正腔圆,语调平缓:“不去。”
“什么?你再说一遍?”邱念仁当即就站了起来,眼仁瞪得和铜铃一般大,黑白分明的眼瞳中,满是难以置信。
白远濯再道:“舅舅,我说我不去。”不止再说了一遍,还说得更加详细了。
可把邱念仁感动得不行,当下就叫人去叫邱尚音过来,“好啊,我管不了你,就让你姨娘来管管你,将你这些日子闲的往脑子里灌的水倒出来,再拉去祠堂同你爹娘好好说道!”
临危受命的丫鬟看看暴怒得将袍子舞出风的邱念仁,又看看一脸无所畏惧的白远濯,义无
反顾的迈出了脚步,然后被白曲拦了下来。
“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反了?”邱念仁更气了。
白远濯让人去泡杯凉茶来,对邱念仁说道:“舅舅莫气,侄儿这般做,是有缘由的。”
“什么缘由?”
“侄儿要陪夫人去濠州观察百年酒窖开窖,此行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春闺监考考官一事,自然也就只能作罢了。”
邱念仁冷笑,“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要这个时候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了夫人,便不会毁约。”白远濯言行,颇有正人君子的风范。
可这人真是正人君子吗?
邱念仁原地站了一会,吐出一口浊气坐了下去,接过下人盛过来的凉茶一干而净,又装模作样的用帕子将濡湿的长袍胸襟擦拭干净,这才道:“真不进宫请命?”
别看白远濯现在身上还挂着左都御史的职位,可楚君给他放假,让他天天在家里瞎溜达,就是停了白远濯的职,而且还是无限期的停,白远濯现在不争取争取,指不定突然有一天就被人顶替了自己的职位还不知道。
毕竟他现在,已经远离了朝堂。
失去楚君这个倚仗,白远濯的梦想如何能实现?更不要说,白远濯放弃了丞相府那条通往成功的捷径,让自己站到了丞相府的对立面。
若是白远濯完全失势,恐怕杨宁珂那个老狐狸第一个不放过白家。
这些事情,邱念仁和白远濯都心知肚明。邱念仁觉得自己还是修行的不到位,还是心太软了,这才大费周章的从宫里跑出来给人报信。
结果呢?人家不领情,自己也算是白跑一趟了。
罢了!罢了!
面对邱念仁的再次发问,白远濯的答案仍旧是拒绝,“我要与夫人去濠州,若是能碰上好酒,回来时也给舅舅带上几坛。”
“不错不错,我那儿你前几年送去的好酒已经快要喝完了,再送一些补充补充……别扯开话题。”邱念仁回过味来,瞪了白远濯一眼,连句道别的话也不说,就往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