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沈陵游走过来,低着脑袋,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哑着嗓子对自己说:
“告诉他,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说喜欢你,会让你很难堪吗?他想这么回答,可话好像梗在了喉咙里,卡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喜欢。”
他听见自己说。
*
第二天早上,沈陵游难得的早起,今天他就要去学堂上课了。也不知道他爹什么时候才放他回沈家。
刚出了院子,就看到大清早提着水桶去浇菜的楚誉,今天他穿了一身水青色的衣服,这种颜色本来会显得人有些轻浮,可穿在他身上,却意外的很好看,清清冷冷的,更像一丛翠竹。不得不承认,楚誉的确是他见过长得最俊俏的。
沈陵游从他身边走过去,本来不想理他的,但是楚誉穿这件衣服真的太好看了,他忍不住想要招惹一下。
“喂,楚誉,送我去学堂。”他把早上找的那根小破棍偷偷扔了,非常理直气壮地瘸着脚等楚誉扶他。
楚誉瞥了他一眼,换了块菜地继续浇菜。
“陪我去嘛,誉哥哥~”沈陵游蹭过去,故意腻歪他。
对
方还是不搭理他,沈陵游切了一声,然后又捡了根小破棍一瘸一拐地朝门外走去。
“那你晚上记得来接我放学,”沈陵游不甘心地又补了一句,“别人都有人接的,你必须来接我啊。”
楚誉换了块更远的菜地。
沈陵游把门关上,他知道楚誉肯定会来接他的,于是便放心地拄着小棍去学堂了。
路上还碰见了几个熟人,纷纷笑话他是不是跟人打架被打瘸了。
沈陵游一棍子甩了过去,正中那人的脑壳。
“揍死你。”沈陵游得意地说完,下一刻他就沉默了。
一不小心把棍扔出去了,他该怎么走路呢。
陷入沉思的沈陵游,全然没发现有个人悄悄靠近了他。
“沈少爷。”那人嗓音温润如玉,轻轻搭上了他的胳膊,把他扶住了。
“你是……”沈陵游看着这张陌生的脸,有点愣神。
那人叹了一口气,掏出袖里的小折扇在他眼前晃了晃。
“才去京城七年,这么快你就认不出来我了。”那把小折扇比他本人还更有辨识度。
是谢炳易。
沈陵游态度一下子冷了下去,把手从他胳膊上拿开。他宁愿一瘸一拐的,也不愿意让谢炳易扶着。
然而谢炳易却还是不依不饶地凑过来,抓着沈陵游的胳膊,低声下气地哄他:“我都走了七年了,好歹也是朋友,你就不能对我稍微好一点。”
“不能。”沈陵游甩开他,在学堂里找到自己的座位。
谢炳易直接坐在了他旁边,“陵游,我早就知道错了,我以后肯定不会再欺负你朋友了。你给我个机会原谅我行吗?”沈陵游连看都不看他,专心致志地假装听课。
“夫子都没来你听什么呢?”谢炳易一接近沈陵游,那层薄薄的温润礼貌的假象就被撕破了,他又急又贪心,哪怕惹了沈陵游生气也绝不轻易罢休。
沈陵游面无表情地回道:“管得着吗你。”
“我怎么管不着,你不好好学,我就去告诉沈将军。正好我爹最近和沈将军走得可近了。”谢炳易他爹是当朝丞相。
但是沈陵游根本不怕他的威胁,只是略
显嫌弃地骂了一句:“有病吧你。”然后翻开书埋着头看。
谢炳易不甘心地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黑影覆在了他俩头上。
一抬头,居然是陈夫子。
“沈少爷、谢公子。”陈夫子行了个礼,谢炳易和沈陵游懒洋洋地站起身来也回了个礼,问夫子好。
陈夫子打眼一扫,看到了沈陵游手上拿着的那本诗经,心下惊奇,这沈少爷什么时候都开始自己看书了。
难道真的转性了?陈夫子有些高兴,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字,递给沈陵游:“这是那天给少爷写的字,你走的太急,忘记拿字了。”
沈陵游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把那字纸放在一旁。可谢炳易却把那字打开了。
“沈陵游!你他妈背着我给别人写情诗!”谢炳易气得站起来就骂,把那字纸狠狠摔在沈陵游面前的桌子上。
他这一嚷,整个学堂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沈陵游嫌丢人,使劲扒拉着谢炳易叫他坐下,道:“你发什么神经,我哪写情诗了?”
谢炳易气愤地把那字纸摊开,把那上面的诗指给沈陵游看。
只见那淡黄的字纸摊开,上面写着一句:
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
“你给我说清楚,你思谁呢?”谢炳易眼睛里都爬上了几根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