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春原来只不过是想要他的注意,从而能给迎春将来谋个好些的前程,她自在小时候借点势过得舒服一些。
盼春看到这样的贾赦完全不同于她的认知。
贾赦这样的世家子,《三百千》和《四书五经》总是学过几遍的,贾赦进过尚书房,老师是太子的三师三公之类的大宗师,他当然是懂一点的。
贾赦盘坐在榻上,将乖乖女迎春抱在怀里,“小猴子”则惫懒地枕在他的大腿上。最可怜的是贾琏,他待遇要差许多,要求背《论语》。
贾琏从《学而》背到《乡党》,待到《子路》便开始结结巴巴。
贾赦骂道:“你怎么读书的?十岁了连部《论语》都背不下来?”
贾琏垂头丧气,说:“儿子不是这块料……”
贾赦心想自己也不是那块料,难不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吗?
盼春忽插口说:“爹爹,盼儿也要读书……”
贾赦却对贾琏说:“你看,你还不如妹妹有志气!去写一百个大字!”
贾琏只好委屈地去了,发现自己的爹爹却已经拿着糕点逗盼春妹妹了,她小胳膊伸呀伸,就是够不着。
这惹得贾赦哈哈大笑。
贾赦越带娃越为贾琏着急,到底是夫人留下的唯一一根苗,眼见着太子,不,忠义亲王的皇孙那样龙章凤质,贾琏这样草包,贾赦就有种不甘心。
……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从初夏到了盛夏,又入了秋。
轩辕起来到凝华殿,轩辕泽才刚刚午休醒来。
轩辕起服侍轩辕泽起身走走,父子二人到了花园,八月桂花遍地开,小小的花星子吐露着清芬,闻之令人浑身舒爽。
“你又这么早下课来了,为父和你说过,不能如此。”
轩辕起和同龄皇子皇孙一起在尚书房读书,若是下午留给他们做功课,他总是第一个完成。
轩辕起有几分自得地说:“我本就会了,反不如早些回来陪父王和母妃。”
轩辕泽看向儿子,目光严肃:“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父王,我不是你,我只听说过防儿子的,没有听说过防孙子的。”
轩辕起说着,微微一笑,如春回大地,美丽的人总会让人身心产生一种说不明白的愉悦。轩辕泽宠爱这个儿子,皇帝也一样宠爱大孙子。
轩辕泽虽觉得儿子的话有道理,但他仍为他担心:“但是将来有人防侄子呢?”
轩辕起不以为然:“父王时常见贾赦,便是有所意动,身在帝王之家,哪有什么后路?前瞻后顾,优柔寡断,本就是大忌。父王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唯有皇爷爷的怜惜和我这个儿子。当年皇爷爷和父王是什么年岁,现在你们是什么年岁,岂能一样呢?”
轩辕起欣赏的是李世民,个人魅力值在,兼具帝王的仁义和残忍,自有一帮人追随到底,夺位就夺位,干干脆脆。最后除了侯君集之外,君臣不相负,实在难得。
当然,他是受了人家的供奉,好感度就蹭蹭上升了,人家的缺点在他看来也瑕不掩瑜。
轩辕泽目光湛然,已有所决断,说:“你要心中有数。秋狩在即,一切小心。”
……
东大院的庭院中桂花也正开得热闹,这个时节桂花香能冲淡一些马粪的味道。
贾琏、盼春、迎春一大二小两个娃娃正在学堂朗朗读书。贾赦将自己的书房改造成这间临时小学堂,够三个孩子在这里跟着先生读书。
其实三个孩子的进度是不一样的,贾赦本来没有让两个女娃娃跟着一起读书的打算。
但是盼春坚持要跟哥哥一起读书,迎春正处于最粘姐姐的时期,总跟着盼春。她就算是去课堂睡觉也好,那是睡在姐姐身边。贾赦没法子,只好不阻挡女儿的上进心了。
刘先生是一个举人,是贾赦请来专门教导贾琏的,贾赦调查过贾家的私垫,那里面乌烟瘴气,贾琏去了只怕学歪了。
当时贾赦问公中开口要钱请先生,王夫人还捅到贾母那里去,贾母冲他一阵数落,说他花钱如流水,不知节制,不成样子。
贾赦便说既然贾珠可以单独请先生、贾元春请宫中出来的教养嬷嬷、贾政还能养一群的清客,凭什么荣国府真正的继承人连请个先生的钱都出不起。
王夫人听了心中翻江倒海,可是她偏偏面
上仍像个木头人一样。
王夫人知道二房要争爵的底气还不够,唯有老太太心疼二房才能把贾赦压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