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沈奴被沈老夫人送回御河堡。
在车上,她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身世的讯息都告诉了沈老夫人,沈老夫人听完心里已经有了较量,擦去眼泪,只叫沈奴放心,她会查清楚怎么回事。
到了御河堡,沈老夫人忽然想起她的住宿问题,“你怎么会住这?”
御河堡是京城有名的富人区,整个别墅区只有十栋独院别墅,每一套都价值将近九位数,沈奴这样身世的小姑娘,别说买,租也是租不起。
沈奴没有隐瞒。
沈老夫人当即就想带孩子回家住。
沈奴浅笑着,“我在这已经住了几个月了。”
“那不一样,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肯定要对你负责,陆家老五也是个光杆司令,你跟他住一起太危险了,不行不行……”
说着老人上手来拉沈奴,要带她回车上。
沈奴弯着唇角,抬手搭上老人的手腕,“等您调查清楚了再商议这件事吧。”
看出女孩态度坚定,沈老夫人握着她的手站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眼睛不由得再次湿润。
十多分钟之后,沈老夫人的座驾才慢慢从别墅区门口开走。
别墅区大门外有喷泉,池中立着被打磨光滑的岩石,苍劲有力的行书写着御河堡。
巍峨又雄伟,透着股拒人千里的气魄,岗亭里的保安穿着军绿色制服,站得挺拔笔直,是一眼看得出来的戒备森严,寻常人从门口路过,可能连靠近一点的勇气都没有。
沈奴在路边站了许久。
在医院的连廊上,蓝姿最后看她的那充满恨意的一眼犹在眼前,继而想起的,是多年以前,第一次见蓝姿时被她掐晕过去的事。
没法否认,蓝姿是真的恨她恨到巴不得她去死。
那天,她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只记得醒来时,是在没有一点光亮的房间里。
——已经有些想不起来当时是怎样的恐惧和害怕。
可能是对她心里造成的影响太大了,以至于这么多年始终没法回想当时的细节,只记得自己好像哭了很久。
她也记不清到底有多久。
后来蓝姿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用冰冷的语气告诉她,她以后的名字叫沈奴,不许她喊妈妈,也不许她把身份告诉任何人。
门口漏进来的微光刺痛沈奴的眼,她已经哭到流不出眼泪,抱膝瑟缩在床头,对这位从没见过的母亲,只剩下惊惧。
她像是从小被拴住脚的小象,即使长大了,也不想再尝试挣脱束缚。
如果不是蓝姿逼迫她代姐生子,超出了她认知的道德范围,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到去反抗蓝姿,她会默默地一次又一次地为沈琼琚献出身体上的东西,直到不再被需要,然后被丢弃。
……
晚上陆清臣又不回来吃,沈奴吃完饭,帮梅姨一块收拾了厨房,上楼洗了个澡,然后拿了一张英语习题报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做。
茶几下铺了厚厚的进口羊毛毯,淡淡的浅灰色,和别墅整体的装修风格很搭。
坐到最后一道阅读理解题,玄关传来开门声。
陆清臣换上室内皮拖,跨进客厅,就看到茶几边的女孩子。
水晶灯投下明亮的光线,沈奴穿着毛茸茸的紫粉色加厚珊瑚绒家居服,豁大的领子后面是卡通兔子的造型,垂下两只硕大的兔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