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再仔细瞧了一下赵姨娘和五小姐,两人脸上都带着笑,五小姐瞧上去更是面色红润,和出嫁前判若两人。看来嫁过去以后,沈家那边儿待她不错。
老太太笑谈一阵,瞅着时辰差不离了,便让胡妈妈去传饭。又坐着说了会儿话,无非是夸赞沈逸风恭谦得体,交待五小姐要事事以夫君为重,勤勉孝顺公婆。
五小姐羞涩地看着地面,轻轻应了声是。
老太太点点头,起身到正厅去用午膳。
由于大太太这次回府来以后比以前安分多了,不再生事儿,所以府里都安生。
老太太趁着这安生,更想偷闲,把年关大大小小的事儿全盘交给了二太太,连府里的账本也让胡妈妈送过去了。
二太太接过账薄时,两只眼珠子都发亮了,整个人好似打了鸡血,忙里忙外不亦乐乎。
以前有老太太操持着大局,她只是从旁协助,老太太行事雷厉风行,府里人都畏惧万分,那时候二太太就在一旁唱红脸,以博取贤良温厚的好名声。
如今真到了二太太亲自操持,一来二去,那些本性就渐渐显露出来了,该吼的吼,该骂的骂,该罚的罚。
下人喊苦,二太太就拿出老太太的话来“立不了威,就遣不动人,遣不动人,就成不了事!”
下人们只得把怨气深藏心里,皆不敢再多言。
二太太这厢已经够忙了,婧萱那边还时时给她添堵,沈家公子都已经成亲了。那婧萱似乎依然没有死心。说什么还可以娶平妻。
婧萱可是五小姐的嫡姐。哪有嫡姐跑到庶妹后头做平妻的?还是为了沈家那样的……
二太太气得够呛,心里对沈家也是恨之入骨。
这日沈逸风和五小姐回门,二太太故意称忙不接待,一个庶子加一个庶女,谁爱待见谁待见。
何况五小姐出嫁前就是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样,这会子又能有什么好脸面?她如今在江府可谓是事事顺心,眼瞧着就要平步青云了,才不要去触那大霉头!
可谁料秦妈妈回来说。五小姐和赵姨娘乐乎着呢,五姑爷也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
二太太蹙眉,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将手边的四角镶金红木酸枝算盘向前一推,倏地立起身来绕过大方案桌朝外走去。
老太太带着沈逸风五小姐和赵姨娘出了花厅,刚折过一个弯儿,一直称忙不过来的二太太就摇着步子往这边儿过来了。
赵姨娘抬头一瞧,立刻又顺下眼去,低着头暗自厌恶地抽了抽嘴角。
二太太穿着宝蓝色水锦弹花袄,外罩一件深红色十样锦妆花褙子,下配大红刻丝金枝玉叶百花裙。梳着凌云髻,一只赤金带流苏的步摇炫耀似的在头上晃来晃去。着实扎眼。
赵姨娘垂着眉,在心里默默诅咒二太太早些摔大跟头。
如今静珍歪打正着,嫁的沈家倒还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不堪。
尤其瞧见沈二公子玉树临风,言谈举止好一番文雅风范,连老太太都满意得不得了,活该四小姐求而不得!
二太太不是摆着谱,不来迎接五姑爷和静珍吗?眼下怎么又来了?
赵姨娘暗自冷笑,这么多年,她总算是在二太太面前风光了一回!
二太太走近了来,先朝老太太福了一礼,又皱皱眉扶住头作难受状,口中唱道“幸好有母亲招待,媳妇实在是忙得晕头转向,好容易那边放下手来,忙不迭地便赶过来了,还望五姑爷别嫌我招待不周才是。”
说着,目光轻轻越过老太太,朝沈逸风和五小姐看去。
看着沈逸风的时候,二太太眼中是带上了些许敌意的,婧萱就是为了这个人,才闹得死去活来……
不过二太太眼中那点敌意转瞬即逝,很快就堆上了笑。
沈逸风的目光在二太太身上快速上下一扫,也回上一个笑,行礼道“小婿岂敢?岳母说这话实在折煞小婿了。”
二太太一听,掩嘴笑起来,甩了甩丝绢道“贤婿果真和我客气!都是一家人了,也别说两家话。正厅那边儿都准备妥当了,秦妈妈已经去后院喊姑娘们过来,趁着静珍回来,姐妹间可以多说几句话儿!以后呀,可就不见有这样多的机会了。”
说话间,二太太已经上前来搀扶住了老太太。
赵姨娘听着二太太那顺溜的话,不禁失笑,说得好似江府的姑娘们都姐妹情深一般,就在静珍出嫁前几日,都还被四小姐扇了一耳光呢!
沈逸风听到那句话,眼神忽闪了一下,脑海里闪出的念头却是,府里的小姐都要过来。
便是说,江素雪也一样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