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在皇宫中仔细的翻看着手中的奏折。
奏折是孟朝藩臣,鲜卑大人步度根所上。
内容非常清晰,语气非常恭敬,写道“伏惟陛下躬上圣之质,承无穷之绪,使方今山河平一。臣闻古之圣训,必使文轨攸同,德服远方。鲜卑既沐德化,臣又为大孟之臣。岂敢与陛下礼不同制,服不同仪。臣诚愚鄙,不达事机,不敢辄废大义,辄以上闻圣听。鲜卑请变服,袭冠带。愿陛下采臣狂瞽之言,冀千虑一得。伏惟皇帝陛下既圣且安,泰永多福。”
张瑞看着奏折,对一旁德内阁首辅审配问道“首辅以为步度根此番奏折是何意?”
审配看过奏折,上面还有自己的票拟内容“请恩赐之,使移居中(和谐)国。”因而立即回道“步度根在鲜卑三部当中,向来亲近我诸夏。又没有多大野心,此前要依赖陛下派出并州铁骑相助,才能堪堪挡住轲比能进犯。”
“如今圣朝一统寰宇,军威日盛。田豫将军一战大破三郡乌桓,掳众数十万。北疆震怖,胡虏惊骇。纷纷退出塞外。”
“以步度根情况而言,其绝不敢挑起战争,与我圣朝为敌。但若在塞外苦寒之地游荡,亦并非一件舒心惬意之事。某以为步度根是欲以数万鲜卑为进身之资,换取一份荣华富贵。”
张瑞翻阅奏折的手一顿,抬起头看着审配问道“首辅以为步度根此举并非为了争王争霸,而是为了立功受赏?”
审配重重点头,诚恳的谏言道“陛下祗顺大礼,飨兹万国,以肃承天。然臣容臣谏之,陛下不宜妄自菲薄。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何故总不以藩臣为臣?却视其为平起平坐之辈?”
张瑞内心一虚。
藩臣也是臣。
这一说法,里里外外,各位大臣或直接或委婉的向自己表达过许多次了。
但拜大宋所赐,张瑞总是将北方胡虏当作生死大敌,是能够骑在中原头上,作威作福,导致神州陆沉的心腹大患。
至今张瑞还是没能适应,将遥远塞北的一位部落首领,当作自己的部下臣子。没能习惯,他们并非每个人都雄才大略,有鲸吞天下之心。
这份奏折,张瑞反反复复的看过很多次。一直在想,步度根是不是想变法图强,学习中原先进文明。
但在审配看来,这却很简单。就是一位臣子,为了讨陛下欢心,立功受赏,从此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至于数万鲜卑部落子民,去种田还是去游牧,有什么区别呢?
步度根从来就没想过要带着这几万鲜卑人南下劫掠中原。既然在塞北受冰雪极寒,风吹雨打。为什么不去长安享受中原繁华,惬意生活?
反正都是当孟朝臣子,当个鲜卑酋长也是当,当个将军、大夫也是当。
至于说在长安生活,安全可能被朝廷一手拿捏。这就属于胡思乱想了。自己若未曾得罪皇帝,皇帝怎么会主动去迫害一位带头归顺,且无实权的胡人首领?
反过来,若自己得罪了皇帝。就算自己躲到塞外,一样会被中原大军痛殴一场,然后拉到长安,明正典刑。
身家性命,安全荣辱,从来就不曾掌握在步度根自己手中。
张瑞看了一眼奏折上审配的票拟,问道“卿言下之意,是只对步度根一人封赏?使其迷恋长安繁华,不愿返回封国?”
说完,张瑞感觉这一幕怎么那么熟悉呢?